章絮头昏目眩,想逞强,可眼下不得不承认产后气血亏损,身子跟不上队伍行进的强度,有些气馁,‘……难怪赵野一开始不让我来。’
她睡了三个时辰,中途都没怎么吃东西,可喂养孩子不能饿着,哪怕这会儿男人们已经睡下。她摸着黑拿到了赵野给她留了半块馕,兑着水一点一点吃。
容吉与她不同,草原女人是回家,越往后越是高兴,外面的一切景色都会变得更熟悉,连绵不断的草,成群的牛羊。她却是远离故土,每每看见荒凉的田地,看见贫瘠的土壤,心中愈发担忧。
‘担心什么不妨与我说,我很乐意听。’
‘商队里一个女人也没有。我原本想着,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这样我也能厚着脸皮跟队了。’章絮说。
容吉答,‘当女人和孩子变成值钱的货物时,他们就肯带了。他们总要嫌弃女人孩子走得慢,还要给吃给喝,得不偿失。你和她们不一样。’
她却摇头,‘武帝时,常有百姓举家往河西来,河西四郡屯兵屯民屯田,很是热闹。正是听说这边热闹,才来的,想见识不同的风光。哪知道亲眼所见,一片荒凉。’
为什么荒凉,因为这些年时常打仗,为什么打仗,章絮看了眼容吉,没把话说下去。
容吉却不是这样以为的,解释道,‘这里所处的位置太深,我们的军队从未到过此处。你所见的满地荒凉是因为前两年大旱,旱死了地面上的绿植,牛羊没得吃,都往别处跑,这才把大片的荒地空出来了。而晚间风大,吹起黄沙漫漫,与我们走过的其他地方相比,自是荒凉。’
章絮显然不能相信这片土地原本便是如此荒芜,她的家乡水土丰饶,青山环绕,眼下看不到一棵树木,她的内心深陷担忧之中,‘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该如何生活呢?’
‘你把这些都吃完了,我再告诉你。’容吉看她担心地饭都吃不下,连忙推了推她的手背。
娇娘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一脸茫然,看着手中干巴巴的馕饼,十分珍惜地举起手边的水袋往嘴里灌,一滴都不敢漏。
再没有生火做饭的时机,在赶至武威前,每日都是如此,奔袭几十里,扎营,吃两口冷硬的馕,入睡。人活得好像没有生机的木偶。
勉强吃完馕饼,她忍着腹中被硬块划伤的疼痛,抱着阿和悄无声息地问容吉,‘几年前你是如何过来的?’
‘说出来怕吓到你。’容吉想起那时的辛苦,忍不住苦笑,‘被当成货物的女人是没有让队伍停下的权利的,雇主就拿着这么粗的一根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