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梆子刚敲过，丐帮议事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梁上雕花如鬼影晃动。
夜风从窗纸破处钻入，裹着远处枯叶翻滚的沙沙声，像谁在低语命运。
乔峰捏着半块虎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铜锈边缘刮得掌心火辣辣地疼，指尖传来粗粝的颗粒感，仿佛攥着的不是信物，而是二十年来未曾愈合的伤疤。
他望着柳清照眼尾那颗浅褐色的泪痣——在昏黄烛光下微微颤动，像一滴凝固的旧泪。
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沉得几乎被风吞没：“林兄弟，你说我该不该去找？”
柳清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意尖锐地刺入神经。
她想起昨夜翻《契丹风俗志》时，书页间夹着的干枯银杏叶——那是她穿越前留在书里的，脉络已脆如薄纸，此刻却随着心跳一下下戳着她的肋骨，仿佛要从胸腔里破出。
“你若去查，必会牵扯出更多仇怨。”她声音发涩，舌尖泛起铁锈般的苦味，“你母亲死于误会，而你的父亲……未必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烛火“噼啪”炸响，一粒火星溅落，烫在乔峰肩头的粗布衣上，焦味微起，他却像没知觉似的，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你这一生都在追寻‘我是谁’，”柳清照往前走了半步，青衫下摆扫过满地碎瓷，脚底传来细小的咯吱声，像是踩碎了谁的过往，“可当你真正找到答案时，也许你会发现，那不是你想要的。”她仰头看他，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投下刀刻般的阴影，“你是个英雄，不是因为血统，而是因为你的心。”
乔峰突然松开虎符。
那半块青铜“当啷”坠地，在青砖上滚出半尺远，余音嗡鸣，震得人耳膜发麻。
他背过身去，广袖猛然扫过案上茶盏，瓷杯叮当乱响，一盏滚落，茶水泼洒在木案上，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林兄弟，你是第一个不问我出身的人。”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像被重锤砸过的铜钟，余音带着撕裂的震颤，“可我不能装作不知道。我要去找，哪怕前方是深渊。”
“你疯了？”杨过突然开口。
他倚在门框上，玄铁重剑斜斜戳地，剑尖在砖缝里犁出半寸深的沟，石屑簌簌掉落。
夜风卷起他衣角，露出腰间一道未愈的旧伤——那是上月为护柳清照所留，此刻在冷风中隐隐作痛。
柳清照这才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