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愈发苍白……
玉箫吞吞吐吐的,倒不似平日里的伶俐模样。
谷雨慌忙伏地,发间银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一声细微却清脆的响动,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分明。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像是她此刻心跳的回音,又似命运悄然拨动的弦音。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触碰到冰凉的地面,心头却是一片纷乱如潮的情绪,压也压不住。
谷雨姑娘,听闻禾氏族老指使贺宛如……
她咬了咬唇……
谷雨如今贸然将人请来,若被将军知晓,恐生嫌隙。
玉箫起身时,月白裙裾扫过满地琴谱。
她倚着雕花窗棂,看雨丝将远处宫墙洇成黛色……
玉箫如非眼里的我,原就是不谙世事的闺阁中人。
指尖缓缓掠过窗棂上那细密的冰裂纹,寒意透过肌肤渗入心底,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唇角悄然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
笑声如风拂薄雪,带着几分冷冽与释然,在空荡的房间里轻轻回荡,仿佛将所有心事都融化进了这一瞬的寂静之中。
玉箫即便风声走漏,他只会当这是阴差阳错的巧合。
谷雨猛然抬头,撞进那双含着笑意却不见温度的眸子。
雨声渐次稠密,如泣如诉地敲打着窗棂。
玉箫抬起纤细的手腕,将那只温润通透的翡翠镯子轻轻取下,镯身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她略一迟疑,随即手腕一翻,那镯子便泠泠作响,被稳稳搁在案上,余音在雨幕中荡开,仿佛带着某种决然的情绪,久久不散。
玉箫请世子妃过府,自然不是单单为了闲话家常。
她忽然转身,发间珍珠步摇轻晃……
玉箫高门贵眷的宴饮聚会,本就是最寻常不过的由头。
廊下铜壶滴漏声愈发清晰,谷雨望着案上重新泛开的琴谱,终于读懂了那抹笑意背后的寒霜。
玉箫已重新落座,指尖拂过琴弦,新起的调子裹着雨意,倒比先前的《广陵散》更添几分肃杀。
渤海郡主素日深居简出,在京中贵眷圈里是出了名的清冷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