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却看见他手腕上那道旧疤旁边,又添了道新的口子,深可见骨,血珠正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她想起他上次给她涂碘酒的样子,手忙脚乱地从他的工具箱里翻出纱布和药水,声音都带了点抖:“别动,我来。”
碘酒碰到伤口时,丁程鑫疼得闷哼了一声,额角渗出层冷汗。顾影的手也在抖,却不敢停,纱布一圈圈缠上去,直到血不再渗出来,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也沾了点红,像落了朵细碎的花。
“都怪我不小心。”他看着她发白的脸,有点愧疚,“吓到你了。”
“谁让你这么不小心。”顾影的声音还有点哑,却伸手把他散在地上的零件一个个捡起来,放进铁皮盒里,“这些齿轮多锋利,怎么不多加小心?”
丁程鑫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低头捡零件的样子。煤油灯的光落在她的发顶,有几缕碎发垂下来,扫过她的脸颊,像只温柔的小兽。他忽然觉得,这点疼算什么,能让她这样紧张地为自己包扎,倒像是赚了。
“对了,”顾影把零件收好,忽然想起什么,“你上次说的《叶甫盖尼·奥涅金》,拿到了吗?”
“还没,”他有点遗憾,“书店老板说被扣在码头了,最近查得严。”
顾影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她知道,所谓的“查得严”,不过是那些人想趁机敲诈。她把煤油灯往他手边推了推:“别想了,先养伤。钟表修不完可以慢慢来,手要是坏了,以后怎么给我修留声机?”
丁程鑫笑了,眼角的痣在灯光下闪了闪:“放心,坏不了。等我好了,就去码头看看,总能想办法把书给你弄来。”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笃定,像在承诺一件很重要的事。顾影忽然想起他修相机时的样子,再难的故障,他都能找到法子修好,眼里的光从来没暗过。
那天晚上,顾影没回二楼。她在三楼的小马扎上坐着,借着煤油灯的光,帮丁程鑫整理那些散落的零件。他的左手不能动,只能用右手笨拙地分类,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凑得很近,像两棵并排长的树。
“你说,”顾影忽然拿起个小小的齿轮,“这齿轮转啊转,会不会也觉得累?”
“大概不会吧。”丁程鑫看着她手里的齿轮,“它们知道,自己转得越稳,钟摆就越准,就能帮人守住更多时间。”
顾影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就像这些齿轮,看着普通,却藏着股韧劲,无论生活怎么敲打,都能稳稳地转下去,还能把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