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书往怀里一揣,转身要走,却被两个巡捕拦住了。
胖脸男人跟在后面,皮笑肉不笑:“小丁师傅,没通行证就敢来仓库搬东西?这可是走私罪。”
丁程鑫的心沉了沉。他知道,这是故意刁难。
“放开他!”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顾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仓库门口,围巾被风吹得乱舞,手里紧紧攥着个铁皮饭盒。
她刚才放心不下,一路跟着来了,正看见巡捕要抓丁程鑫。
“你是谁?”胖脸男人皱眉。
“我是《申报》的编辑,”顾影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不大,却很稳,“这批书是报社订的,通行证在我这。”
她从包里掏出张纸,晃了晃,“倒是这位管事,私扣合法出版物,还勒索修表师傅,要不要我明天在报上写篇通讯?”
胖脸男人的脸色变了变。
《申报》在上海的影响不小,他还真不敢硬碰。“算我多事。”他挥挥手,让巡捕让开了路。
走出仓库时,风更紧了。丁程鑫把怀里的书递给顾影,声音有点哑:“怀表……”
“会拿回来的。”顾影接过书,指尖碰到冰凉的封面,忽然笑了,“而且,我现在更想要的,是这个。”
她举起书,阳光透过书脊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
丁程鑫的肩膀有点垮,顾影忽然停下脚步,把书塞进他怀里,踮起脚尖,往他口袋里塞了个东西。
是块桂花糕,还带着点温热。
“我刚才在巷口听见了,”她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星,“那怀表很重要,对不对?”
丁程鑫点点头,喉结动了动。
“那我们就一起攒钱赎回来。”
她拉住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你修钟表,我译稿子,总有一天能攒够的。”
风掀起她的围巾,扫过他的手背,有点痒。丁程鑫低头看着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痣在阳光下闪了闪:“好。”
那天晚上,顾影把《叶甫盖尼·奥涅金》摆在床头,翻到扉页时,忽然发现那褪色的签名下面,有人用铅笔轻轻画了个小小的齿轮。
她知道是谁画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窗外的月光落在书页上,像撒了层银粉。她仿佛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