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抬头,睫毛上沾了点白汽:“嗯,静安寺那边有户人家的座钟停了,说今天要急用。”
他把煤炉的风门调大些,“你怎么起来了?天还早,再睡会儿。”
“睡不着了。”
顾影走到他身边,看见他左手的纱布又换了新的,“手还疼吗?”
“早不疼了。”他活动了下手指,笑了笑,“就是不太灵活,拆齿轮时总慢半拍。”
顾影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厨房走。张妈昨天熬了姜汤,还剩小半锅。她把姜汤倒进搪瓷缸,放在煤炉上温着,又从橱柜里翻出两个红糖馒头,也放在炉边烤着。
“带上。”她把热好的姜汤和馒头塞进他手里,“外面冷,暖暖身子。”
丁程鑫的手指触到滚烫的缸壁,像被烫了下,却没撒手。他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伸手,替她把棉袄的领口系紧了些:“你也多穿点,别冻着。”
他的指尖带着煤炉的暖意,轻轻擦过她的脖颈,像片温热的羽毛。顾影的脸颊忽然有点热,转身往楼梯口走:“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丁程鑫“嗯”了声,却没动,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捧着搪瓷缸,小口喝起姜汤。辣意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把冬夜的寒都驱散了,连带着心里,也暖烘烘的。
雪下了一整天。顾影译完两页稿子,抬头看见窗外的雪已经没过了台阶,像铺了层厚厚的棉絮。她找出家里的煤铲,正想下去扫雪,忽然听见巷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点蹒跚。
丁程鑫回来了。他的头发上积着雪,像顶白帽子,藏蓝布衫的下摆湿了大半,冻得硬邦邦的。手里却捧着个油纸包,像捧着什么宝贝,雪花落在上面,很快就化了。
“给你。”他把油纸包递给她,声音冻得有点抖,“路过甜品铺,看见有糖炒栗子,刚出锅的。”
顾影接过纸包,滚烫的温度透过油纸传过来,烫得她指尖发麻。她拉着他往楼上走:“快进来烤烤火,看你冻的。”
三楼的煤炉烧得正旺,丁程鑫把湿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坐在炉边烤手。栗子的香气混着煤烟味,在小屋里弥漫开来。顾影剥了颗栗子,递到他嘴边:“尝尝,还热乎吗?”
栗子粉粉的,甜得恰到好处。丁程鑫含着栗子,看着她低头剥壳的样子,炉火的光在她睫毛上跳动,像落了些碎金。他忽然觉得,今天顶着风雪跑那么远修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