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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姿放松了些许,不再是崖边石上的紧绷。背脊依旧挺直,却带着一种融入此地的自然。他微微曲起一条腿,手肘随意地搭在膝上,目光落在幼苗上,也落在更远处翻涌的云海之间。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如同药圃旁一块新添的、沉默的石头。阳光落在他素白的、带着泥痕的衣衫上,落在他墨色的发顶,将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梅林之下,宴君华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个安静坐在青石上的素白身影上。
少年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柔和,微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思绪。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守着那株小小的幼苗,守着这片刚刚接纳了他笨拙劳作的药圃,也守着一个不远不近、却已然清晰的距离。
宴君华周身那始终弥漫的强大气息,在这一刻,彻底沉淀下来,如同深秋沉静的湖水,温煦而包容。他缓缓地、几乎无声地呼出一口气,那气息融入山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尘埃落定般的释然。
他不再看江澄,也重新将目光投向无垠的云海。但这一次,他的姿态不再带着审视与等待的紧绷,而是多了一份沉静的安然。
孤峰之巅,云海翻涌,药香弥漫。
时间在无声中悄然流逝。日光从头顶的炽烈逐渐西斜,将云海染上更加瑰丽的金红与橘紫。峰顶的温度也开始缓缓下降,带上了黄昏特有的凉意。
一人静坐梅下,一人看云卷云舒。日影渐移,午时的暖意更加浓郁。江澄依旧坐在石上,目光重新投向云海,但这一次,他的视线似乎不再仅仅是为了逃避或沉思,而是带着一种真正的、沉静的观照。他开始真正地“看”这片云海——看那翻涌的形态,看那光线的变幻,看那浩瀚之中蕴含的无常与永恒。前世作为江宗主,他看山是权柄,看水是疆域,何曾有过此刻这般纯粹的、不带功利心的凝望?
默守圃旁,伴新苗初生。
无言,无扰。
他开始思考一些更实际的东西。
宴君华昨夜那雷霆震怒和之后的话语,清晰地回响在耳边:“谁准你伤自己根基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