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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台上的宴君华,缓缓收回了望向紫霄峰的神念。眼前,那卷摊开的命书上,属于“江澄”的那条血色命轨依旧清晰刺目:【七岁丧母】、【十二岁经脉尽断】、【二十岁手刃血亲】、【孤星照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昭示着那无人在意的微末尘埃注定被碾碎的轨迹。
而此刻,他指尖拂过之处,那冰冷的字迹旁,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一行行新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细小文字,如同藤蔓般缠绕覆盖在旧的血痕之上:
【七岁:揪师尊银发,索要大人模样,未果。】
【十二岁:秘境遇险,师尊拂袖灭敌,斥曰:“小孩子就该被惯着。”】
【二十岁:元婴大典,当众以“认父茶”易“拜师茶”,宴君华饮之,笑纳。】
【命格更易:孤星隐,福泽绵长。羁绊深重,牵系神明。】
宴君华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命书上。神台之外,是浩瀚无垠的宇宙洪荒,亿万星辰生灭不息,无尽生灵的悲欢离合如潮汐般永不停歇地冲刷着时间的堤岸。那些宏大的叙事,那些微末的挣扎,那些被命书记载或遗漏的悲苦与欢欣,此刻都化作了神台前拂过的、无声的风。
苍生如蚁,万相皆空。这是他曾深信不疑的至理。神明的悲悯,是俯瞰,是洞悉,是知晓一切轨迹后的沉默。不介入,不扰动,方是天道之“规”。
然而,指尖下那行新生的、温热的字迹,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穿透了神性的冰冷屏障,沉沉地坠入他亘古空寂的心湖深处。那重量,是孩童揪住他发丝的微痛,是少年在他身后骤然放松的呼吸,是青年捧上那盏“认父茶”时眼中灼灼的光华……是三百年前掐算天机时的执着等待,是将那懵懂婴孩“拐”回紫霄峰时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是无数次将他从强行维持的成人状态打回原形时,那理所当然的一句“小孩子的身体还是保持的好,凡事有爹在”。
这重量,无关苍生,只系一人。
宴君华缓缓抬起手,目光从命书上移开,投向那无垠的虚空。神台高悬,亘古孤寂。他依旧是那个俯瞰万界的神明,洞悉着无数微末尘埃的轨迹。
只是此刻,他的唇角,极其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