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龙小辉就攥着那支新笔候在东方月门外了。练武时攒下的力气没处使，他对着廊柱练了几遍拳，直到听见屋里传来翻纸的轻响，才收了势，背着手来回踱步，活像只等着开饭的小兽。
东方月推开门时，正见他脚尖在青石板上碾出浅浅的印子，手里还攥着块帕子，把那支笔裹得严严实实。“进来吧，墨刚研好。”他侧身让开，晨光顺着他的肩头溜进屋里，在案上投下片暖融融的光斑。
龙小辉这回落得乖巧，规规矩矩坐在案前，学着昨日东方月的样子坐直了腰。可那笔刚碰到纸，手腕又开始打颤，笔尖在纸上扭来扭去，画出的竖线活像条受惊的蛇。“不行不行，”他把笔一放，挠着头叹气，“还不如让我劈柴去。”
东方月没说话，只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歇歇，你握枪时手腕多稳，写字也一样，气要沉下去。”他拿起笔，在纸上慢慢写了个“武”字。
龙小辉盯着那字看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重新拿起笔。这次他没急着落纸，先在半空比划了几遍，像在演练新学的招式。等再落笔时，那道竖虽然还是有点歪，却比刚才直了不少，带着股不肯服软的劲儿。
“成了！”他举着纸给东方月看，额角的汗滴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圈，倒像是给字盖了个印章。东方月凑近看，指尖轻轻点在那笔锋上：“这里再收点力，就像你收剑时那样，留三分余地。”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龙小辉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下，屋里的晨光好像突然亮了几分。
接下来的日子，龙小辉每天练完武就往东方月房里跑。案上的废纸渐渐堆高了，他写的字也慢慢有了模样，横平竖直间，总带着股挥拳的憨劲儿。东方月有时会在他写的字旁边补几笔，一刚一柔，倒像幅奇妙的画。
这天龙小辉写完一张，忽然指着东方月写的“月”字问：“这是你的名字里的月吗？”东方月点头时，他又拿起笔，在旁边歪歪扭扭写了个“辉”字。两个字挨在一起，一个清隽，一个莽撞，却奇异地透着点说不出的亲近。
“你看，”龙小辉笑得露出牙，“你的月，我的辉，凑一块儿了。”东方月看着那两个字，忽然觉得窗外的阳光都暖得有些晃眼，他拿起砚台，慢慢研着墨，低声道：“嗯，凑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