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怀孕起,温行川便不再指望靠咸熵透露来提前应对。郄贤早被他查明是皇帝派到他身边的眼线。
少年时结交的唯二挚友,终究为了利益分道扬镳。
温裕把魏嫆怀孕的消息完全压住。直到今晨在璀华阁听见宫里鼓声,温行川才知新添的不是他的孩子,而是皇子。
如汉武帝六十二岁得刘弗陵,温裕大费周章隐瞒嫆妃孕事,藏什么心思,温行川不必多猜。
今日后,重男轻女的温裕,肯定是弃了他了。
“友人背叛,亲情永憾,元初,孤不能再失去你了。”温行川抚着冷元初的脸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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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琅亡故对温行川的打击如秋雨,惊雷后是一种漫长的、贯穿他余生的潮湿。
看到父王破了洞的金盔那一瞬间,温行川早有准备的心情很平静。
可当他走在王府里,走在紫禁城的中轴上,走在江宁府的大街小巷中,总会想起四五岁时,温琅把他抱在怀里,骑着好高的骏马,带他去抄纸巷来两笼热气腾腾的孙记小笼包,或是跨过长江到六合县吃一海碗醇厚正宗的腰肚面。
天黑才归时,他们绷着脚步进屋,不敢发出声音。可林婉淑会在父子自以为躲过一劫悄悄击掌的一瞬间点亮烛台,拿着掸子静静看着爷俩…
直到温裕当着小温行川面斥责温琅:“皇子皇孙走街串巷,成何体统!”
而小时的他特别特别佩服平定天下的皇祖父。
于是等温琅再把小温行川腾空抱起时,他蹬着腿激烈反抗:“不去!”
父亲便再也,再也没带他骑过马…
如今回忆往事,父子二十载可供回忆的碎片稀薄而尖锐,扎心刺骨。痛,心很痛。
他不想再让人生留有遗憾,尤其是与冷元初。
可是,她的父亲冷兴茂曾试图扶持何芸之子,她最在乎的冷元知和穗德钱庄,才是真正参加徽帮、参与胡雍通敌谋逆的背后财主!
温行川眸光凛了下来。
冷家不可留,但元初他要偏要保,于是他做主改了冷元初的身份。
但当他集齐证人证词,准备对穗德钱庄下手时,韩若在越国公府主动约见了他,一条条陈述她为胡雍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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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日,鬼门大开,静夜里鲜少有人敢逗留室外。
清冷月光下,越国公府正中的湖心亭格外孤冷。纺幔飘逸间,韩若为温行川斟酒。温行川不喝,韩若便一杯杯自饮。
温行川面前摆着的,是韩若主动上呈的,穗德钱庄各大解密账册,以及他未曾捕获的、冷商局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