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桌子,缓缓坐下:“喝了酒便胡闹,我看还没出煜都,心就野了。我很少罚你,如今得了机会,你说说,错哪了?”
烛火落进眸,齐芜菁双眼熠熠的,显得很真诚:“错在喝酒昏了头,没分清戏和现实。”
“当年不周城开,恶徒狂欢,新神斗诡神,落得个玉石俱焚,现世的神祇全部以身祭天,才将诡神囚困于老巢,人人都恨三千界,独独你,恨太单薄。”寿夫子力气稍竭,他喝了杯水,继续道,“……你见得太少,别说恨了,连你心中的正道也是纸上谈兵。有时候,书是最无用的。”
不周城。
“师父教训的是。”
不周城。
齐芜菁垂下目光,仿佛很失落:“书中的确没有说过三千界的老巢。”
在哪里。
“不周城,非受召应允之人不可到达,开城所迎,尽是恶徒祸害,书中没有是常事。但是佩兰,为师要告诉你的不仅是这个……”寿夫子叹道,“你要明白,在这天下,我们这些宗门不仅要镇诡神,还要斗无为。”
齐芜菁道:“无为?”
“不错。”寿夫子推远灯烛,照清齐芜菁的脸,“神祇统世,神教宗族才是天下势力的根本。然而诡神尚存,无为教却主张‘无神治世’,书中不曾记载,是因为无为教这一派还未成气候,只是两点火星子。可你今日瞧见了,无为教的教徒非同小可,他们不炼法器,不施咒诀,只钻研机关。思想机敏,诡计傍身,体魄强健,如豺狼虎豹,若是不趁此扼杀,将来必定危及宗门。”
齐芜菁思绪百转。
当世以“神”为王,天下万宗跪神,居然有一教反神。
这很稀奇。
“起来吧,跪病了,还得为师给你配药。”寿夫子身心俱疲,“你今日胡闹一场,也并非坏事。至少叫其他宗门的人知道,你虽涉世未深,却并非软柿子,出门在外,就算他们不帮衬,也不敢使绊子。”
齐芜菁坐到寿夫子跟前,将茶水重新掺上:“我不招惹人,自然不会有人来害我。”他说这话特昧良心,“修行先修心,况且各位都是同胞手足……”
他演不下去了。
“手、手足?!”寿夫子猛烈咳起来,咳到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吐了,“宗门太险恶!无生果乃是三千界堕化后的第一任新神,神力强悍,若非紧那罗门追随的是祂,其他教派早就……早就踩在我们头上了!”
齐芜菁推过杯子,目光淡淡:“师父喝水。”
寿夫子情绪激愤,他握住杯,手却剧烈颤抖着:“天下人对紧那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