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玩物
夜深人静,走廊外巡逻的保安几次经过,都看见实验室的灯依旧亮着。里面传来阵阵低沉的仪器嗡鸣,还有一个清瘦的背影,正独自搬动样本、在电脑前输入数据。
他犹豫着敲敲门。
高压下工作,连反应也变得缓慢起来,林湛顿了一会儿才抬头,护目镜和眼镜遮不住眼底的乌青,还有额头上遍布的汗。
怎么了?
啊,就是想问问,您昨晚好像就在这里工作了。最近很忙吧?
在赶进度。
啊,真是辛苦了。保安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笑着说,过两天不是要圣诞了吗?我老婆从老家带过来的,新鲜的苹果,送给您尝尝。
好,稍等...呃!
林湛刚起身,胸口一阵锥痛刺得他站不稳。戴着手套的手掌紧握着桌角,手指在微微地发颤。幸好口罩挡住了大部分的表情,保安没有看出异样,疑惑地看站起又坐下的林湛:呃,林医生?
...放门口吧,我现在不方便。
哦。
保安依言放下苹果,离开时,边回头边不满地嘟囔着:什么不方便。好心好意给他送点东西,看他那样,是瞧不起人吗?明明自己还治死人了,傲什么...
走廊空旷安静,回声清晰地传进了林湛的耳朵里。
他平静地摘了手套和口罩,缓慢地走了两步,脱力地滑坐在墙根。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机器的噪声,慢慢将走廊上的流言蜚语盖了过去,像是海潮漫过尖锐的碎石子,有着淹没一切的平静。
林湛习惯了被恶语揣测,并不介意别人的看法,被孤立排挤也并不着恼。就像,没有一棵树会抱怨狂风聒噪。但偏偏,只有那一次,他险些被拦腰折断,再也站不起来。午夜惊醒,他的背总是汗涔涔的。
非要现在想这些吗。
林湛撑着额头,自言自语地,想要从回忆里捞起自己湿淋淋的意识。
可他还是沉下去了。
窗外的夜色很深,翻山压倒似的,让人窒息。失眠的时候,林湛总是无数次回想起唯一的一次崩溃,像是不会痊愈的旧伤,碰一次,痛一次。
在高中的时候,林湛发现自己心脏破了个洞。读书压力太大时,心脏负荷太重。他只能躲在厕所里,忍着心律失常的痛苦。他不喜欢暴露痛苦,不喜欢招致同情,清高和孤僻贴着他单薄不弯的脊背,成为他身上难以剥离的标签。
只有谢辞愿意接近他、陪着他。
被困在深海的人,但凡看到一缕光,都会把它当做唯一的救赎;更何况,谢辞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