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确拿着筷子,喃喃道:就不能离我远点吗?
像是说给对方,也像是说给自己。
好好好,你先吃饭。对方说。
这顿饭吃得格外漫长,他们再没说过一句话。
青椒肉丝裹满了酱汁,被油爆得香气四溢,西红柿鸡蛋汤蛋花打得很漂亮,上面还撒了一小把葱花。
这顿饭没有洋葱。
吃完最后一口饭,闻确拿着碗和筷子径直走向厨房,没一会儿就响起哗哗的洗碗声。
应忻坐在餐厅里,不断地回忆着刚才闻确说的那些话,想起来心里仍然难受,满脑子想的却还是如何把闻确留下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从云禾这个小地方考出去,在北京本硕连读七年,美国求学又三载,成绩始终是班上最亮眼的。
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很笨,怎么越简单的事他越想不明白。
小时候老师讲,楚人有涉江者,剑自舟中坠于水,楚人就马上在舟上做了记号,说我的剑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等到上岸之后,他又回到刻舟的地方寻找,一边找还要一边说,我的剑明明就是从这里掉下的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小时候他觉得那个楚人好傻,船开走了但是剑不会走啊。
直到今天,当他所以为的心意相通和美好回忆,被对方忘得一干二净,还被反问自己到底为什么念念不忘时,他觉得自己也好像那个可笑的楚人。
站在原地固执地说,明明有过那么美好的过去,怎么就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呢?
其实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不过是因为从始至终,刻舟求剑的都只有他自己。
厨房的水声停下,闻确在水池边抽了张纸,边擦手边朝着应忻走过来。
餐厅的射灯打在应忻的脸上,照出白皙的脸,和通红的眼。
闻确站在离应忻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不能一直哭。闻确声音和刚才相比软了许多,有点低三下四的意思,你这样哭,我就觉得我像是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不是吗?
应忻直勾勾地看着闻确,眼睛里又涌出泪来。
闻确叹了口气,走到应忻身边,又抽了张纸,蹲下给他擦起眼泪来。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我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们
你活着。应忻打断了他的话,又攥着闻确给他擦眼泪的那只手,把两个人的手都贴在自己的脸上,别的我都不要了,无所谓,我只需要你好好活着就好。
温温热热的液体蹭在闻确的手背,他心里却有一种空落落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