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他看起来如此温和、像是个好说话的慈父。
“你终于醒了,”他说,声音里二色听不懂的情绪,“贤硕。”
“……”
即使儿子因为迟来的叛逆期违背他的命令回国,导致人差点死在手术室里,他也还是舍不得说一点重话——再疯的狗、再凶的老大,也会在自己溺爱的儿子面前,毫无威严。
而二色只能用沉默回应他。
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下的年轻人对手术室外发生的夫妻混战一无所知,也自然不知道申汉善为他坐了15个小时的飞机从埃及到东京后,又陪着昏迷的他飞了13个小时回波士顿。
这个年轻人的眼中有几分茫然和混乱,这是正常的,毕竟他的身体还处于刚睡醒的状态——什么都分辨不出来、什么也推理不出来。
好不容易,二色恢复了清明,刚想张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唇像是粘连在一起了,有些难以分开。
申汉善很快发现了这点,帮他倒了水。
棉签擦拭了他的唇瓣,充分湿润后,杯子上的吸管才送到他嘴边。让这个极道世界中的疯狗董事照顾人,简直比地球毁灭还少见,只是他神态如常,二色也只好将“你疯了吗”的冒犯疑问收回去,换成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
即使喝了水,二色的声音也没有恢复正常。床头在他说话时,被申汉善调高——而听见这个伤人问题的申汉善没停下动作,这个男人在儿子面前只是个普通人。
“陪你。”
申董事说:“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这种肉麻的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至少对此时的二色来说,真是一种新奇的感受。目光在申汉善的头发上停留几秒,随后移开。
“我不知道你还会说这种话。”
棕色头发的年轻人道,他的视线落在了一边的时钟上,不知道是时钟坏了、还是他眼花了,他看到了一串不对劲的数字:“你出现在这里,不怕死吗?”
“没人杀得了我。”
父亲对他这玩笑一般的话感到诧异,他顺着二色的视线看向了时钟,随后,皱起眉来,他试探地问道:
“你在看什么,贤硕?”
“时间,时间错了。”
“它没错,”申汉善道,“是你躺得太久了。”
二色不同意这个老男人的说法:“是它错了。我受伤再怎么严重、也不至于把时间记错,世界上总不可能出现人睡了一觉就回到十年前的事,那太荒谬了。”
这次轮到申汉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