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知道了。那寥寥无几的几年,只不过是他逐渐腐朽的生命中短暂又美丽的梦。
鲜血与泪水交织的苦涩过去,黑白相片下掩藏的血色回忆。记忆闪回的刹那,地府的钟声再次回荡。逝者逝,亡魂归。灵魂震颤的瞬间,往日再次回响。
自此,所有的故事都串了起来,而那封残缺的信,也有了结尾。
正在看VCR的两个人都被突然开柜子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孟宴臣弯下腰,从柜子里拿出那封信的下半张。
……字迹仍然清秀,可泪痕混杂着灰尘,仿佛回忆也是她留给他的遗物。
“我曾恨你,恨你狠心,恨你食言,恨你明知我不舍你,仍决绝离去。可我终究无力再恨。
若非绝望至极,谁愿弃此人世?你用尽一生行医,却未能救己,未能救我。
你亦曾想逃,亦曾想抗,可命运如山,重压在你肩头,让你无力反抗,直至生命消亡。
我不怪你。正如你不曾怪我。
我尝试过许多办法,或真或假,只试图唤你回看我一眼。可香燃尽,青烟袅袅,仍不见你身影。
我终知此愿难偿。
回望此生,满盘皆输。不得父母一次回眸,不得挚爱安然终老,亦未能在最后一场戏里,共你痴缠落泪。
青笙,若有来世,愿你仍能披红着锦,仍能登台高唱。
愿我,仍是台下最虔诚的那一人。
——亡夫,敬上。”
孟宴臣一字一句念着,越念越觉得哀伤。不是为自己,更不是为角色,而是在他的身上,仿佛看见了还若的倒影。
和叶枫一样,还若一直在逃。
她逃离了原生家庭,逃离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以为自己走得够远了,可那些伤害仍然盘踞在她心里。
说不痛苦是假的,但解放也是真的。
她十八岁的那晚,是她自以为自己终于来到了所谓人生分水岭的那晚。她终于可以祝母亲好梦的夜晚,又不争气地落了泪。
她突然好想念母亲唱的鲁冰花,是她躲在弟弟的屋檐下,偷偷听见妈妈温柔地唱给弟弟听的歌。
在渴望父爱母爱的童年,她也曾幻想会不会有一天,妈妈也可以唱给她听。
就像带她承载小帆船跨越国度,到世界尽头几度翩转。她不知那如毛线的丝绸之路是否会有磕磕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