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有了些褶皱,头发也有些凌乱了,面容狼狈,看上去像是几天几夜没有阖眼了。
若只是容玄舟被罚,降了阶品,白疏桐这么多条鱼,应当也不会这般焦急才对。
肯定还有别的事。
想到这里,裴惊絮坐正,似笑非笑:“那也是我们容府的家事,白夫人还未进容府,便已经这般着急了?”
“裴惊絮,你装什么清高!”白疏桐眼眶瞪圆,昔日的风度与淡泊悉数不见,“容玄舟被降了品阶,太子也因此被禁足东宫,我被宫人从东宫赶出去,这一切不都是你干的吗!?”
啊,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嘛,容玄舟这条鱼应该不足以她勃然大怒才对。
原来是如今最大的那条“太子”还没入网,她就被人从东宫扔出来了。
裴惊絮微微挑眉,看向白疏桐的神情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白夫人,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将您从东宫赶出来。”
“不是你也跟你脱不了干系!”白疏桐低吼道,“裴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容谏雪那些事!”
“是,你与容玄舟是夫妻不假,但他对你早就没有感情了,你凭什么抓着他不放!”
“容玄舟至少还对我死心塌地,容谏雪对你呢?”白疏桐冷嗤一声,看向裴惊絮的眼中尽是嘲讽,“若不是你长了一副好皮相,他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说到容谏雪,白疏桐的心口涌起更加浓重的怒意,脸色狰狞难看:“你凭什么?裴惊絮,你凭什么!?”
“容玄舟喜欢我,沈千帆喜欢我,周钦沈淮尘乃至天子都对我偏爱有加!”
“容谏雪也应当喜欢我才对!”
“你不过是一个、是一个恶毒愚蠢,毫无自知之明的垫脚石而已!”
远山之上,钟磬声再次传来。
白疏桐一袭白衣站在禅房外,裴惊絮歪头看她。
有厚重的云彩遮住太阳,那阴翳便从她的脚尖缓缓攀爬往上。
不知是不是裴惊絮的错觉。
——她总觉得,白疏桐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吸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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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灯寺正殿外,长生树下。
容谏雪一袭青蓝宽袍,行至沈安山身边。
一如既往,微微俯身:“丞相大人。”
沈安山回头。
不过几日没见,那位丞相似乎一夜之间衰老了十几岁。
两鬓斑白,一双有些枯瘦的指骨挽住衣袖,疲倦的眼神在看到男人时,多了几分深沉的情绪。
“少傅大人比老夫想象中,要残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