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傅恒回来,让她继续做那个等着海棠花开的钮祜禄景娴吗?
不能。
“二拜高堂——”
主位上空空如也。太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来,皇上也只派了李玉来送贺礼。弘昼的生母早逝,这一拜,竟像是拜给了满堂的虚空。
景娴的膝盖弯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她想起太后握着她的手,哭得老泪纵横:“好孩子,委屈你了。”想起皇上站在养心殿的窗前,背影萧索得像座孤坟。
他们都欠她的,却又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补偿”她。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磕了下去。额头撞在红毡上,发出闷响,震得凤冠上的珍珠都在颤。
“夫妻对拜——”
最后一声唱喏落下时,景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僵在原地。
夫妻?
她和弘昼?
这两个字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心口。她猛地抬头,视线穿过晃动的珍珠流苏,撞进弘昼的眼里。
他的眼神复杂得像一潭深水,有欣喜,有紧张,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痛楚。他就站在她对面,隔着三步的距离,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偏殿那夜的酒气仿佛又漫了上来,混着今日的酒气、脂粉气、红绸子的味道,呛得她喉咙发紧。她看见他伸手想扶她,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期待,看见他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
“拜啊!快拜啊!”
宾客里有人起哄,笑声里带着看热闹的意味。
景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她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
她弯下腰,膝盖在红毡上弯出一个标准的弧度。
“咚。”
额头再次触碰到那片刺目的红。
这一拜,拜碎了她和傅恒的海棠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