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离开的第三天,潮霜星的极夜像是被谁拉得更长了些。
铅灰色的天穹低低地压在冰川上,连最亮的北极星都躲进了云层,只留下几片碎星子,在天幕上眨着昏昏欲睡的眼。冰层反射着微弱的光,把整个冰原变成一块蒙着雾的镜子,望过去,连远处冰脉的轮廓都变得模糊,像浸在水里的剪影。风倒比昨日温柔了些,卷过冰面时,少了往日的尖利,只留下“沙沙”的轻响,像是谁在冰缝里悄悄哼着不成调的歌。
筱竹坐在宫殿最高的露台上,怀里抱着爸爸上次雕的冰雕小狐狸。冰雕的耳朵已经有些融化,边缘变得圆钝,可她还是宝贝似的捂在怀里,指尖反复摩挲着狐狸蓬松的尾巴——那上面还留着星尘的余温,是这满世界的凉里,唯一能抓住的暖。
“爸爸说,今天的星轨会连成狐狸的样子。”她对着冰雕小声说,把脸颊贴在冰凉的狐狸背上,“你看,星星都躲起来了,是不是它们也在等爸爸呀?”
冰雕不会说话,只有露台的风卷着雪粒,落在她的发梢,化成细小的水珠。她不怕冷,潮霜星的孩子似乎天生就带着点抗冻的本事,可今天不知怎么,总觉得耳朵尖有点凉,像是少了点什么。
她想起爸爸在的时候,每次带她来露台看星,都会把她裹进他的长袍里。那长袍宽大得能装下两个她,里面流淌着星尘的光,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他会指着天上的星轨,告诉她哪颗是守护星,哪颗是流浪星,说那些星星就像散落在宇宙里的孩子,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轨道。
“爸爸的轨道在哪里呢?”筱竹伸出手,想抓住一片飘过的雪粒,可雪粒刚落在掌心,就化成了水,从指缝溜走了,“是不是也像星星一样,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露台下面传来轻微的响动,是侍女端着托盘上来了。银盘里放着一碗热的星草粥,粥面上浮着几颗亮晶晶的糖珠,是她平时最爱吃的。
“公主,该喝粥了。”侍女把托盘放在露台上的冰桌上,声音放得很轻,“今天的粥里加了暖星系的花蜜,您尝尝?”
筱竹摇摇头,把冰雕小狐狸往怀里又搂紧了些:“等爸爸回来一起吃。”
侍女没再劝,只是悄悄退到露台入口,远远地守着。她知道,这位小公主只要一想起创世神,就会变得格外执拗——就像上次创世神离开时,她抱着他的衣角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睡着,手里还攥着他留下的一片星尘。
风又起了,这次卷来的雪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