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闹钟响了三声。
一只苍白的手飞快地从被子里伸出来,精准地拍在闹钟上面,眼皮动了动才慢慢睁开,愣神了一会儿,又摸索着拿到手机解锁了屏幕,有些刺目的亮度照得人眯了眯眼睛,“5,4,3,2,1”,幸村在心里默数着,数到1时手机上的闹钟也叮叮咚咚地由弱到强响了起来。“幸村君以后起床要慢点起,太快对心脏不好,” 幸村盯着手机上的6: 01利落地按掉闹钟,耳边像是还能听到那个人的叮嘱,那是关怀的线索织进冷淡音调里的悦耳动听。将手机丢在一边,幸村伸出手揉了揉泛着乌青的眼眶,睡眠不足的疲惫在他苍白的脸上异常明显。
他还躺着没动,即使自己辗转反侧一夜没怎么真正睡着,他也遵循着这么多年跟德川一起养成的习惯,即使睡不着也会躺着闭目养神,在起床的时候也会慢慢起,先睁眼,再缓一下。如果德川在,他会准时在幸村睁眼的时候走进房间,坐在床边跟他说早上好,然后让他抱着自己闻了再闻猜测早餐是什么,只是如今这一步可以省下了,没准以后早餐这一步都不会有人好好遵守了。再之后就是坐起身来,幸村撑起自己,闭着眼睛忍受过那一瞬的头晕目眩,他想自己这次可真是够失态的,等缓了过来就移到床边,将脚放进拖鞋里,却犹豫着没有站起来,好像他不动,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今天是德川的遗体告别仪式。
幸村坐在床边愣神,本来这样的场合,以他的性子,要应付自然是能应付,但若不是德川叮嘱过这是必要的程序,他一定会直接省略这一步。想到德川的叮嘱,幸村还是站了起来,一头钻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看着水就这么流走,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经历了什么程度的失去,幸村低下头,在液体飞溅出眼眶的瞬间将已经变温的水拍在脸上,咽下辛辣苦涩的情绪,生吞了一把生锈的钝刀般的疼痛也没有让他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失控。
梳洗完毕,幸村对着镜子思索了一瞬如何遮掩异常明显的憔悴神色,思索再三他转身在橱柜里熟练地摸出了一盒粉底液,那是德川生前常用的东西。工作的原因他不得不时常面对记者,外交官的儿子也走上了这条路,为了不仅仅只代表自己的形象,偶尔用化妆手段遮掩一下缺陷是在德川的接受范围内的。虽然幸村偶尔会靠着洗手池看德川手法娴熟地对自己涂抹,眼底带笑地陈述一个幸村坚信的事实:“德川学长已经很完美了,不需要这些东西也是最好看的,面对记者也毫无死角。” 德川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