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安旎将周斯越接回了自己在江城租住的房子里。她向单位说明了情况,请了短暂的假期,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照顾这个骤然失去一切、身心俱残的少年身上。
这个过程充满了艰辛与挑战。她需要帮助他洗澡,克服他因残疾和自闭带来的不便与羞怯;她需要为他准备适合他口味和身体需求的饭菜,耐心地一勺勺喂给他,就像前世喂他吃那最后一碗面;夜晚,当他因环境陌生、母亲离世而焦虑不安、无法入睡时,安旎便会坐在他的床边,如同前世在特殊监室和执行床上那样,极其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轻声哼唱那首熟悉的摇篮曲。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耐心与怜惜。她试图用这种跨越了时空的、唯一能将他与“安旎”这个名字联系起来的温暖仪式,驱散他内心的恐惧和孤独。
或许是这日复一日的、细致入微的照顾,如同涓涓细流,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浸润了周斯越那因创伤而紧闭的心扉。他依然很少说话,眼神大多时候依旧茫然,但对安旎的触碰和声音,不再像最初那样僵硬和排斥。
这天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客厅。安旎正站在周斯越的轮椅后,耐心地、轻柔地帮他梳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梳子划过发丝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就在这静谧温暖的时刻,一个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声音,从周斯越的口中逸出:
“……妈妈。”
安旎的手猛地一僵,手中的梳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
妈妈?
他叫她……妈妈?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汹涌澎湃的感动,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这个孩子,这个被她内心的恶魔间接害得家破人亡、身患残疾的孩子,竟然用人类最依赖、最亲密的称谓来呼唤她!
但紧随感动之后的,是更深、更尖锐的愧疚,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且不说这一世,她安旎仅仅比周斯越大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