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永恒的约定,像最后一片雪花,轻轻落在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弦上。
弦,断了。
安旎看着怀中周斯越那懵懂却无比肯定的点头,听着自己许下的、贯穿生死的诺言在空气中回荡,一直强撑着的、作为“安旎检察官”的最后一丝外壳,终于彻底分崩离析。
她再也忍不住了。
那些被她强行压抑的愧疚、痛苦、自我厌恶,那些对周玲无法偿还的亏欠,那些对斯越深沉如海却始终觉得自己不配的爱,还有刚刚砸碎奖杯后的虚脱与决绝……所有复杂而汹涌的情绪,在这一刻,冲破了所有堤坝,化作最原始、最纯粹的泪水。
她猛地收紧手臂,将周斯越更深、更紧地拥入自己怀中,仿佛他是这冰冷宇宙中唯一的暖源,是她溺水时唯一的浮木。她把脸深深埋在他瘦弱的肩颈处,不再有任何掩饰,不再有任何成年人的克制,不管不顾地、放声地哭了起来。
那哭声不再是在房间里的嘶吼与自毁,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委屈与释放。像一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在历经了所有磨难后,卸下所有防备,在唯一能包容她一切的人面前,宣泄着所有的恐惧和悲伤。
在这一刻,再也没有什么江城市十佳检察官安旎。
再也没有什么需要维持的、冷静自持的检察官姐姐形象。
有的,只是一个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一个因为自己未能保护好他而心如刀绞的母亲。
一个因为得到了孩子无条件的接纳而感激涕零的母亲。
一个决心用未来所有时光去弥补、去守护的——周斯越的母亲。
尽管,她只比他大十岁。
但年龄的差距,在如此磅礴的母爱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的泪水滚烫,浸湿了斯越的衣领。她的肩膀因为哭泣而剧烈地颤抖。韩轩站在一旁,红着眼眶,没有上前打扰。他知道,这是安旎必须经历的崩溃与重生。她正在亲手埋葬那个带着阴影的“安旎检察官”,而在泪水中,一个纯粹的、名为“母亲”的安旎,正在破茧而出。
周斯越安静地待在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