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天刚蒙蒙亮,宫墙上的积雪还压着檐角。大雍皇宫西角院,是宫里最偏僻的角落,住的都是最低等的洒扫宫女和粗使太监。这里没有暖炉,没有热水,连炭灰都要按人头定量分发。
沈微婉今年十六岁,个子不高,身形单薄,脸色有些发白,头发用一根旧布条简单挽起,身上穿的是粗布灰裙,脚上那双布鞋边缘已经磨破,露出一角冻得发红的脚趾。她是前朝礼部侍郎之女,父亲因牵涉一桩贪墨案被斩,全家女眷没入宫中为奴。五日前她被送进这西角院,身份是“洒扫宫女”,每日要做扫地、倒灰、清厕这些最脏最累的活计。
她不敢抬头看人,也不敢多说话。别人叫她做事,她立刻去做;别人不给她饭,她就默默站在一边等剩菜。同屋的几个宫女知道她出身“罪臣之家”,都避着她,打水时故意撞翻她的桶,领饭时把她那份偷偷扣下。夜里睡觉,靠墙暖和的位置早被人占了,她只能蜷在门边,听着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骨头发凉。
今早比往常更冷。天还没亮,管事嬷嬷就在院子里敲梆子,催人起身扫雪。西角院通往主道有三段宫道,必须在天亮前扫干净,否则当天口粮减半。
沈微婉咬着牙爬起来,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外衣。出门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在雪地里。她扶住墙站稳,手心已经麻了,指尖泛紫。昨夜咳了一宿,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喘气都费力。
扫帚只有一把,平日轮着用。可她到杂物间时,扫帚不见了。她低头在柴火垛后翻找,手指冻得不听使唤,好半天才从草堆底下抽出那把竹扫帚。木柄上有划痕,还有几根毛刺扎进掌心,她没吭声,只是把扫帚抱紧了些。
雪厚,扫起来吃力。她弯着腰,一下一下往前推,额头沁出汗珠,又很快被风吹凉。腰腹一阵阵抽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里扯。她把腰带勒紧一圈,继续扫。扫完三段宫道,天边刚透出一点灰光。她没停下,顺手把院子角落的积雪也清了,免得被人挑出错处。
做完这些,她整个人几乎虚脱。寒气从脚底往上爬,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她靠着墙喘气,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再这样下去,她撑不了几天。
不远处有间小屋子,门板歪斜,窗户糊着破纸,看着像是废弃的厨房。她记得昨晚听人提过,那是早年用过的杂役灶房,后来新灶建好,这里就没人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宫规严禁擅入未启用的宫室,若被发现,轻则罚跪,重则杖责。可她实在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