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在尚食局内院的小屋外站了一会儿，才轻轻抬手敲门。她的手指刚碰到木门，门就从里面拉开一条缝。林姑姑探出半张脸，目光迅速扫过她肩后，确认没人跟着，这才侧身让她进来。
屋里没点灯，只有窗外透进一丝残阳的光，照在地面上拉出一道斜斜的影子。林姑姑反手关上门，又从柜子最底下拿出一小块安神香，放进铜炉里点燃。淡淡的烟气缓缓升起，不浓，却悄悄填满了门窗的缝隙。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还快。”林姑姑坐在矮凳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谁听见。
沈微婉没说话，只是默默把手里的那张菜单放在桌上。纸角已经被她捏得有些发皱了，“枣泥”旁边的圈还清晰可见，墨迹还没干透。
林姑姑看了一眼，点点头：“你能把一道点心盯成破绽，说明你知道——有人要动手了。”
“贵妃今天当众骂我，不是因为一顿饭出了问题。”沈微婉终于开口，声音很稳，“她是想让大家看清楚我的位置：站得越高，就越容易被人当成靶子。”
“你能想到这一层，就不算傻。”林姑姑伸手拨了拨炉子里的火，“可你想过没有？她说你是贱籍出身，说你不配侍奉御前……这些话传出去，不只是羞辱你一个人。她在给所有人定调子——以后谁敢帮你，就得背上‘攀附罪臣之女’的罪名；谁要是害你，反而成了‘清理门户’。”
沈微婉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原本以为，只要守好规矩、记清账目，就能安稳无事。可现在才明白，再严的规矩，也挡不住一张嘴把黑说成白。
“那你告诉我，”她抬起头，眼神认真，“我现在还能信谁？”
“你不该信任何人。”林姑姑看着她，语气平静，“但你要学会用他们的话，反过来保护自己。”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我在宫里三十年，见过太多聪明人栽在‘清者自清’这四个字上。你以为你没做错事，别人就找不到你的错？错了。只要你站在光下，总会有人给你造出影子来。”
沈微婉沉默了。
她想起昨夜核对账本时，窗外传来扫帚划地的声音。那不是巧合，是提醒，也是监视。
“所以你要记住三句话。”林姑姑一根根数着手指，“第一，逢大事，先藏锋。皇上夸你一次，你就退一步。别让人觉得你得意了。”
沈微婉点头。
她记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