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拿整个尚食局的宫女逼她改膳单？
她不怕死。她怕的是明明知道真相，却因为害怕，把它藏起来。
她摸了摸胸口，铜牌贴着心跳的地方，有点暖。
“你说我能救谁？”她低声说，像是回答崔砚之，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能救的，只有我自己不变成你们。”
这时传来脚步声，她没动。是个杂役推着炭车经过，车轮压过石板，发出闷响。她盯着那车，忽然想起王德全报账里的铜钱——每月初七，三十六文，买炭。不多不少。可东库的炭堆根本没少。
她记下了。
风更大了些，她拉了拉披风。这件披风是陆景渊给的，边角已经磨得起毛。她没脱，也没扔。不是感激他，是提醒自己——这宫里还有人愿意伸手拉她一下，说明这里还不全是黑的。
她抬头看天，东方开始发白。再过半个时辰，值房就要点卯，御前奉御得上报昨天的饮食记录。她得写，还得写清楚。北芪的事不能停，七皇子的事也不能断。
崔砚之说她孤身一人。
可她还有职责。
还有事没做完。
还有人没见到。
她没资格退。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是昨夜在七皇子书房拓下的私章印样。她没烧，也没藏，就捏在手里。风吹得纸边轻轻抖，她没松手。
远处响起第一声晨钟，宫门缓缓打开。几个太监走出来扫台阶。她还是站着，没上前，也没后退。
一个小太监看见她，愣了一下，跑过来问：“沈奉御？您怎么站这儿？”
她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我在等开门。”
“啊？可……您不进去吗？”
“进去。”她说，“但我得想清楚一件事。”
小太监听不懂：“啥事啊？”
她没答，只把那张纸叠得更小，塞进袖袋深处。
然后她整了整衣领，抬脚踏上第一级台阶。
石阶冰凉，鞋底有点滑。她稳了稳身子，继续往上。
一片落叶被风吹起，撞上她的裙角，又被吹走。
她没回头。
走到第三级时，她忽然停下，从袖中取出一支银簪，轻轻刮了刮鞋底。一点黑灰落下来，混着些红痕。
她盯着那点灰，眼神慢慢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