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走进值房，鞋底还沾着一点灰。她没写昨天的饮食记录，从袖子里拿出一支银簪，在纸的背面蘸了点朱砂，开始画线。一条线连着炭账，一条连着北芪毒源，第三条连着七皇子府那封假信。三条线在纸上碰到了一起。
她看了两秒，把银簪插回头发里。然后从暗格里拿出昨晚拓下的印章印子，又拿出一小块烧焦的纸角——这是她在七皇子书房笔筒下面刮下来的。她对着光看那张纸，边缘发黄，但沾水不会变色。真正的北狄密信不会这样。
她把纸折好，放进贴身的荷包，转身出门。
尚药局偏殿外，守卫见是御前奉御，没拦她。萧煜坐在窗边喝药，脸色比前几天更差。他抬头看到她，放下药碗，没说话。
“你被软禁这几天，太医院的毒理档案被封了。”沈微婉直接说，“但我查到‘缠丝露’改方的事，他们压不住。”
萧煜冷笑：“就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她不解释，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薄纸，摊在他面前。上面有两张纸样的对比图，一边是真迹残片，一边是假信碎片。“你看这里，纤维方向不一样，墨水渗透的深浅也不一样。造假的人用的是南陵贡纸，不是北狄的桦皮纸。”
萧煜眼神变了。
“这不是你的第一个敌人。”她声音不大，“有人想让你死，再把罪名推给北狄，借皇帝的手除掉你。我找到了他们漏掉的一角。”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要什么？”
“我要太医院藏的《毒物辑注》副本。”她说，“特别是关于‘缠丝露’和药材反应的记录。你能拿到吗？”
萧煜看着她很久，终于点头：“如果你敢走第一步，我就不会退。”
“那就明天申时，我在西廊等你的人送资料来。”她收起纸，转身就走。
“等等。”他在后面叫住她，“你不怕崔家杀你？”
她回头，语气平静：“怕。可我现在不做，以后就没人替我说话了。”
她走出尚药局，天快中午了。她没回值房，去了京畿卫驻地的角门。陆景渊正站在马旁边擦刀，看见她来了，皱了眉头。
“你怎么敢来这里？”
“三十六文买不了东库那堆炭。”她直接把账本抄本递过去，“每月初七，王德全报三十六文买炭，可炭堆没少。这账做了三年，每年多报四百八十文，三年就是一千四百四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