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风从宫墙的夹道吹进来，脖子有点凉。沈微婉贴着御膳房东侧的小门，从砖缝往里看。火把刚灭，守夜的太监提着灯笼走过拐角，脚步很慢。
萧煜给的铜牌她一直握在手里，已经有些发热。她把铜牌贴着腰带一滑，轻轻一推，门闩松了半寸。
她侧身挤进院子，脚踩在湿泥上，没发出声音。冰窖在北边，调料库在南边，但她没去那边。林姑姑说过，真账本不在官档里，而在老厨子的私柜里。那些经手“特供”的人怕记错，也怕担责任，都会偷偷记一本。
她走到后厨的偏屋，窗纸破了个角，借着月光往里看，屋里没人。门没锁，一推就开。靠墙有一排木柜，最下面那个抽屉用布条缠着，明显经常打开。
她蹲下，伸手进去，摸到一本硬皮册子，封面上有油渍。翻开第一页，墨迹还没干，字是竖排小楷：“丰隆号鹿肉，丑时三刻入库，签押条编号七九三，经手人李三。”
她心跳快了一下。
就是这个。
她正要抽出账本，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低喝：“分两队，前后包抄！”
她立刻合上账本，吹灭小灯，翻身跳起，一脚蹬墙，攀上横梁。斗篷被勾住，她用力扯开，缩在梁上，连呼吸都压住了。
火把亮了，屋里变红。脚步整齐，铠甲轻响，不是普通的巡夜。她低头看，带头的是崔砚之，穿深紫色外袍，脸很冷。他身后四个禁军拿着长戟，仔细查看每个角落。
崔砚之走到柜子前，蹲下，拉开抽屉，拿出账本。动作很熟，好像早就知道在哪。
他翻了第一页，声音不大但很清楚：“鹿肉入库时间、签押条编号、经手人姓名……全都对得上。”停了一下，又翻了几页，“可陛下昨夜头痛加重，太医院说‘疑似旧毒复发’。”
他合上账本，递给副将：“尚食局监管失职，这本拿回去查。”
副将接过，转身要去拿别的文书。崔砚之抬手拦住：“只拿这一本。”他扫了一眼柜子，“其他的不要动。”
副将犹豫：“大人，不留搜查痕迹，怕别人不信。”
“不用。”崔砚之嘴角动了动，“要让他们知道——有人来过。”
沈微婉趴在梁上，指甲掐进掌心。他们不是来查案的，是来定罪的。只拿一本账，偏偏是最关键的那本；不动别的，却故意留下痕迹。这是冲她来的。她是御前奉御，尚食局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