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树下立一人,苍青狐裘,手执油纸灯笼,灯面以朱笔写“晦”字。
“沈大人亲自迎我?”
她翻身下马,雪溅如碎银。
沈晦年近不惑,眉目却似少年清寒,只眼底有倦鸟投林的阴影。
“我怕你不肯归。”
他递上一只手炉,炉盖錾着缠枝莲,莲心嵌一颗黑珍珠。
秦莞认出——那是昔年她初入廷尉,亲手奉给他的拜师礼。
“旧档里有什么?”
她开门见山。
沈晦却转身,以灯笼照向驿亭石桌。
桌上摆着一只小小木匣,樟木质,朱漆剥落,胸口五枚铁钉,与井底厌胜木偶,一般无二。
“今晨寅时,有人把它放在密奏阁门槛。”
沈晦以袖掩手,拨开匣盖,里面赫然一截焦黑舌骨,舌面金线早被烧断,却依稀可辨“主公”二字。
秦莞瞳孔骤缩。
赵隅的舌头,应在火油里成灰,怎会重现京师?
“更蹊跷的是,”沈晦压低声音,“匣底还有一片新鲜树叶——冬青叶,只长于永安县城隍庙后。”
“有人从永安来,比我还快。”秦莞喃喃。
沈晦负手望天,雪色映在他面庞,像涂一层薄蜡。
“七年前,赵霆抄家,账册上少了一页‘西苑供银’;昨夜,内库失窃,丢的正是那页数的银锭——三万两,铸于同年,锭底铸‘赵’字。”
秦莞心头电闪:
“有人用赵隅做饵,拖我回京,再引旧案重开——目标不是赵家,是当年审案之人。”
沈晦回视她,目光像深井里一点星。
“我,还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