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二十一年腊月二十六,京师,雪霁。
廷尉府后巷,晨鼓未动,秦莞已立在青砖檐下。
她掌心那撮暗红胭脂末,被晨风一吹,散入雪尘,像一蓬极细的血丝。
“胭脂里掺了‘银朱’与‘断魂柳’。”
沈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银朱镇色,断魂柳……令人喉痹,半刻气绝。”
秦莞抬眼:“有人借我手,给大人送毒礼?”
沈晦却摇头:“是借我手,给你送警告——别再往下查。”
巷口忽有辘辘车声。
一辆青篷小车悄然停驻,帘角绣着半尾银鱼,鱼鳞以白金丝挑成,一闪一闪,像冻在冰里的月光。
车帘微动,递出一只檀木小盒,盒面刻“第三幕”三字。
秦莞与沈晦对视,皆未伸手。
车夫却头也不回,扬鞭欲去。
秦莞掠身上前,软剑挑帘——
车内空空,只悬一只鱼形铜符,长三寸,鳞片刻“庚申”二字,正是赵隅的生年。
鱼符下,压一张薛涛笺,墨迹极淡,以雪水所写:
“欲知三万两何去,今夜三更,银库旧井。”
字迹瘦劲,似以左手倒书,却与七年前赵霆密折,同出一体。
沈晦以两指夹起鱼符,指腹在鳞棱上一抹,一滴血珠沁出——
“新血,未凝。”
秦莞眸色沉如寒渊:“赵隅在京城,且就在银库。”
……
银库者,旧称“西苑内库”,永熙九年后废,改作内廷织染局。
库中央,留一枯井,深七丈,昔年铸币残渣填底,俗称“钱井”。
亥末,三更鼓远。
废库雪积尺余,月色铺银,像给废墟盖一层尸衣。
秦莞与沈晦各披夜行衣,背墙而立。
井口以铁栅封,栅锁却新。
沈晦以铁丝三拨,锁簧弹开。
井壁嵌铁梯,锈迹斑斑。
秦莞探身,火折照下,忽见井壁五丈处,有一块砖被抽出寸许,砖后黑影蠕动。
她软剑挑砖——
“哗啦”一声,一具尸体扑面坠出!
死者着库丁青布衣,喉间一道细口,血迹已凝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