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樊收拾完厨房走出来,看到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像是在研究一份藏宝图。
“想去吗?”她擦干手,走过去问。
刘耀文抬起头,眼神里有犹豫,有挣扎,也有一丝被小心翼翼掩埋的、微弱的光。
“没有乐队,没有妆发,没有提词器……可能也没几个听众。”他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问她,或者说,是在问自己,“就我一个人,一把吉他。”
沈樊樊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那丝微弱的光。她拿起旁边他这些天随手写写画画的、满是涂改痕迹的乐谱纸,上面是他断断续续记录的旋律和词句,不再是公司要求的热血燃炸,更像是深夜的呢喃和自我的剖白。
“那就唱你想唱的。”她说,语气平淡却笃定,“给想听的人听。”
刘耀文怔怔地看着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张粗粝的邀请函,和那些同样粗粝、未经雕琢的词曲草稿。
半晌,他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卸下枷锁后的释然,和一丝破土而出的、久违的锐气。
“好。”
决定一旦做出,小屋里的气氛似乎都变得不同。那不再是避世的蜗居,而成了一个简陋却充满生气的排练室。刘耀文开始系统地整理那些零散的旋律和词句,抱着吉他一遍遍试唱、修改。沈樊樊成了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听众和评审。
“这里,转音是不是太刻意了?”
“这句词,会不会太直白了?”
“副歌部分,用扫弦会不会更有力量?”
他问题很多,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认真。沈樊樊不懂专业的乐理,只能凭直觉给出感受:“我觉得……原来的哼唱更好听。”“直白挺好的,听着痛快。”“扫弦会不会吵到隔壁邻居?”
她的回答往往笨拙,甚至有些好笑,刘耀文却听得认真。有时候,他会因为她的某一句“听着难受”而推翻一整晚的成果,重新来过;有时候,又会因为她一句无心的“这个调调我喜欢”,而保留一个原本犹豫不决的段落。
他不再失眠,眼底的疲惫被一种专注的光芒取代。偶尔弹琴到手指发红破皮,也只是随意贴上创可贴,喝口水,又继续沉浸其中。
沈樊樊看着他坐在窗边光影里的侧影,看着他因为找到一个合适的和弦而微微扬起的嘴角,看着他沉浸在音乐世界里时,那不再被任何外界标准束缚的、自由而舒展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