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周的分班考试后,智音被分到了慢班。教室在走廊尽头,采光不太好,但胜在安静。
第一节课上,班主任威廉姆斯夫人给每人发了张基础词汇表。课间时,前排的印度裔女孩转过来问:“你从哪儿转学来的?”
“北边的一所教会学校。”智音把铅笔削尖,木屑落在桌面的凹槽里。
历史课上,老师的问题悬在半空已整整一分钟:“工业革命时期,曼彻斯特纺织工人平均日薪是多少?”
课本里没有现成答案。
“真的没有人知道吗?”老师扶了扶眼镜。
智音盯着课本插图里冒着黑烟的工厂,突然举起手:“三先令六便士?”她记得李素旧杂志里提过这个数字。
老师惊讶地挑了挑眉:“接近了。实际上是三先令两便士。”他在黑板上写下这个数字时,粉笔断了一截。
下课后,同桌戳了戳她的肩膀:“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猜的。”智音把历史书塞进书包。真正的原因是上周整理阁楼时,她瞥见过李素那本《英国经济史年鉴》——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晚饭后,智音把选修课申请表平铺在餐桌上。 李太太的洗碗手套还滴着水,在表格边缘留下几道浅浅的水痕。
“木工课要小心刨刀。”李先生用计算器压住翘起的纸角,屏幕上还显示着今天的账目数字,“去年教堂修缮时,有个木匠差点出事。”
“社区服务挺好。”李太太擦干手,指腹在“养老院”选项上按出个小凹坑,给出的理由是能练口语。随后,她突然转头对厨房喊,“阿素!你以前选过什么?”
阁楼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李素咬着苹果探出头,发梢还沾着颜料。“当然是戏剧课。”她瞥见表格,突然用苹果核指向“食品烹饪”,让智音选这个,“期末能带蛋糕回家。”
智音把圆珠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窗外,邻居家的电视正播放着天气预报,女主持人的声音隔着玻璃隐约可闻:“明日晴转多云,东南风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