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提交截止日期用红圈标在日历上,还有整整五天可以考虑。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历史老师的问题悬在半空已经整整一分钟。那个问题是,工业革命时期,曼彻斯特纺织工人平均日薪是多少?
课本里没有现成答案。几个学生低头假装记笔记,后排传来橡皮擦在桌面上滚动的声响。
“真的没有人知道吗?”老师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阴云。
智音盯着课本插图里冒着黑烟的工厂,突然举起手:“三先令六便士?”她记得李素旧杂志里提过这个数字,但不确定是不是棉纺厂的。
老师惊讶地挑了挑眉:“接近了。实际上是三先令两便士。”他在黑板上写下这个数字时,粉笔断了一截。
下课后,她的同桌戳了戳她的肩膀:“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猜的。”智音把历史书塞进书包,金属纽扣在帆布上刮出细响。真正的原因是上周整理阁楼时,她瞥见过李素那本《英国经济史年鉴》——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科学教室的窗帘被拉上,投影仪的光束里飞舞着尘埃。《星际迷航》的片头音乐响起时,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拆零食袋声。
智音把实验报告纸翻到空白面。当荧幕上的企业号穿越星云时,她的铅笔在纸上沙沙移动。写到一半,铅笔尖突然断了。她抬头正听见柯克船长说“勇踏前人未至之境”,这句话下面被画了道波浪线。前排男生校服后领的标签翘着,上面印着“马来西亚制造”。
下课铃响时,智音把写满笔记的纸对折,夹进了《地理》课本的“喀斯特地貌”章节。走廊上有人在大声讨论剧情,但她只是摸了摸书包侧袋里的公交卡。
晚饭后,智音把选修课申请表平铺在餐桌上。李太太的洗碗手套还滴着水,在表格边缘留下几道浅浅的水痕。
“木工课要小心刨刀。”李先生用计算器压住翘起的纸角,屏幕上还显示着今天的账目数字,“去年教堂修缮时,有个木匠差点出事。”
“社区服务挺好。”李太太擦干手,指腹在“养老院”选项上按出个小凹坑,给出的理由是能练口语。随后,她突然转头对厨房喊,“阿素!你以前选过什么?”
阁楼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李素咬着苹果探出头,发梢还沾着颜料。“当然是戏剧课。”她瞥见表格,突然用苹果核指向“食品烹饪”,让智音选这个,“期末能带蛋糕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