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她也渐渐能从他那七分假三分真的话里,分辨出哪些是逗她,哪些是带着提醒的认真。
她偶尔也会回应几句,多是关于气息运转、伤势恢复的情况,语气一贯的清冷。但他发现,她听得越来越专注,有时甚至会对他那些荒诞不经的江湖传闻提出一两个一针见血的问题,噎得他一时接不上话,只得摸着鼻子笑骂一句“老祖宗您这较真的劲儿可真是一点没变”。
他不再总是叫她“道长”,有时是“老祖宗”,带着戏谑;有时是“云清”,在正事时,那两个字从他沙哑的嗓子里出来,平白多了点别的意味。
她大多时候叫他“黑先生”,偶尔被他烦得紧了,或者在他又不顾伤势胡来时,会蹙着眉提高声音叫一句“黑瞎子”,他便立刻收敛些,做出举手投降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却更深。
吴邪时常探头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黑瞎子吊儿郎当地歪着,嘴里跑着火车,云清道长安静地坐在光影里,或是看书,或是调息,偶尔抬眼瞥他一下,唇角似乎有那么一丝极淡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缓和弧度。
小哥张起灵依旧是沉默的,但他的气息不再像最初那样完全隔绝于世。他有时会站在院中,看向云清房间的方向,目光里是无人能懂的复杂,而后默默将一些寻来的、有助于恢复的罕见药材放在吴邪那里,再由吴邪送去。
天气渐渐暖了,云清已能下床在院中慢慢行走。西泠印社的后院不大,植了几竿翠竹,一口老井,倒也清幽。
一日午后,阳光正好。黑瞎子搬了把躺椅瘫在廊下,墨镜推在额上,闭着眼假寐。云清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翻阅着一卷吴邪找来的古籍拓本。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云清看得入神,忽觉鬓边一缕散发滑落,遮了视线。她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拢,却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一根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温热干燥的触感一掠而过,将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回她耳后。
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云清整个人僵住,翻动书页的手指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