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凛冽,卷着崖顶的雪沫和她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凿入罗睺计都从未起过波澜的魔心。
【……我看不见啊。】
【我能‘看’到的,只有你。】
【一个更大、更冷的囚笼而已。】
【握着这囚笼钥匙的,始终只有你。】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残忍的、冰冷的清醒,剥开他所有笨拙的、自以为是的“给予”,露出底下最赤裸的真相——他所谓的陪伴,所谓的“出去”,于她而言,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的禁锢。而他,就是那座她永远无法挣脱的、冰冷的囚笼本身。
怔忡。
前所未有的怔忡,如同无形的网,将他庞大的、足以毁天灭地的意识牢牢缚住。猩红的魔瞳中,那万年不变的、睥睨众生的冰冷焦距第一次涣散了,映不出下方渺小的山河,只映着眼前这个单薄的、迎风而立、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吹走的盲女。
他带给她的梅花、石头、糖葫芦……他拂开的荆棘,他驱散的喧嚣……所有他以为能“填补”的东西,在她那片永恒的黑暗里,原来都只凝结成了一个意象——他。罗睺计都。煞神。囚笼的化身。
麻烦。
依旧是这个词。却不再是先前那种可以轻易抹平或无视的麻烦。这是一种盘踞在他魔魂深处、与他强行留住她的行为本身缠绕共生的、无解的麻烦。
他第一次,对“留住她”这个源自本能的念头,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动摇。
风更急了,吹得慕湮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
她抓住的,是一截冰冷的、坚硬的衣袖。
罗睺计都没有动。任由她抓着,那细微的拉力,却仿佛有千钧之重,牵动着他魔心深处那道不断蔓延的裂痕。
慕湮抓住之后,像是被烫到般又想松开,指尖却因寒冷和用力而有些僵硬,未能立刻放开。
就在这短暂的接触间,罗睺计都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不是禁锢,更像是一种……稳固。防止她被风吹落悬崖。
然后,他带着她,转身,下山。
一路无话。
回到茅屋,炉火依旧在他踏入的瞬间自动燃起,驱散着从屋外带回的寒气。
慕湮沉默地缩回炕上,将自己重新埋入那片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安全”之中。方才崖顶那片刻的冲动和直言,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