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勇气,此刻只剩下后怕和更深的茫然。
罗睺计都没有退回阴影。他站在屋中,目光落在跳跃的火苗上,许久未动。
【……握着这囚笼钥匙的,始终只有你。】
她的声音,反复在他识海中回响。
钥匙……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极其微弱的、几乎透明的琉璃流光在他掌心浮现,缓缓凝聚,最终化作一枚小巧的、触手冰凉莹润的令牌。令牌形状古朴,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只隐隐流动着一丝与他同源的气息。
他走到炕边。
慕湮察觉到他的靠近,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他将那枚冰冷的令牌,轻轻放在她手边的炕沿上。
“这是什么?”慕湮的声音带着警惕和不易察觉的颤抖。
“令牌。”他回答,声音听不出情绪,“凭此,你可自行离开。无人……无物会阻你。”
慕湮整个人都僵住了,无神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又缓缓低下头,“看”向手边那枚冰冷的物事。
离开?
他放她走?
巨大的、突如其来的自由,像一道过于刺目的光,照得她头晕目眩,反而让她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恐慌。
“为……为什么?”她哑声问,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不敢去碰那令牌。
罗睺计都沉默了片刻。
为什么?
因为她说,他是囚笼。
因为他那笨拙的试验,似乎总是带来相反的效果。
因为那名为“孤独”的东西,他似乎无法用任何力量为她驱散。
继续强留,似乎……并无意义。
“你想走。”他陈述道。这是一个他早已清晰感知到、却始终强行忽略的事实。
慕湮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想走吗?
是的。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令人恐惧的非人存在,逃离这温暖的牢笼。
可……离开之后呢?
她一个盲女,无亲无故,身无长物,在这冰冷的世道,该如何生存?阿婆不在了,连这间破旧的茅屋,也不再是她的归处。
天下之大,竟无她立足之地。
离开是死路。留下……亦是缓慢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