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的篝火渐渐微弱,最后一点火星在灰烬中明灭不定,终归于沉寂。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重新吞噬了狭小的空间,唯有洞口缝隙透入的、被山岩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月光,带来一丝惨淡的清辉。
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岩壁沁出冰冷的水汽,地面潮湿阴寒。阿弃裹紧了身上那件破烂不堪的披风,依旧冻得牙齿打颤,单薄的身子缩成一团,下意识地向着唯一的热源——靠坐在岩壁下的东华——蜷缩过去。
东华并未沉睡。体内那股肆虐的魔气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啃噬着他的经脉,凡人之躯的剧痛与仙魂感知的敏锐交织在一起,是种难以言喻的折磨。他必须耗费极大的心神,才能勉强将这反噬之力压制在可控的范围内,不至于立刻摧毁这具身体。
当阿弃冰凉的手臂无意间碰到他垂落的手背时,他倏然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听到她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细碎的牙齿磕碰声,以及那细微的、因寒冷而不由自主的颤抖。像一只在风雪中濒临冻毙的幼兽。
他沉默着。
在太晨宫,万年清寂,他早已习惯绝对的冰冷与孤独。石心化形后,虽带来扰动,但宫殿恒温,仙霭暖融,何曾体会过这等凡俗蝼蚁为一丝温度而挣扎的窘迫?
阿弃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碰触惊扰了他,慌忙想缩回手,身子也往后挪了挪,试图拉开距离,声音带着歉疚和更深的寒冷导致的颤音:“对……对不起……将军……我……”
话未说完,一只冰冷却稳定的手,握住了她试图缩回的手腕。
阿弃整个人僵住。
那只手的力量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将她轻轻往他的方向带了一下。
然后,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伸出双臂,将她整个冰冷僵硬、蜷缩着的小小身躯,揽入了自己怀中。
动作有些生疏,甚至带着点属于“霍衍”这具武将身躯的、未经细致打磨的粗粝。但他的怀抱,却远比看上去要宽阔,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感。
阿弃的大脑一片空白。
脸颊被迫贴上了他冰冷的、染血的衣襟,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独特的、混合着血腥、尘土、冷冽汗意以及一丝……极淡极淡,仿佛错觉般的清冷气息。他的胸膛不算温暖,甚至比她也强不了多少,但那实实在在的接触,那隔着衣物传来的、沉稳的心跳声,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