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的哭声,细弱,压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像受伤幼兽的呜咽,在死寂的寒冷中显得格外清晰。阿弃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彻底哑了,眼泪也流干了,只剩下一下一下无法控制的抽噎。她依旧紧紧抱着东华,手臂早已麻木,却不敢松开分毫,仿佛一松手,怀里这点微弱的生机就会立刻消散。
怀中的身躯不再冰冷僵硬得吓人,虽然依旧凉,但隐约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活人的软和。他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慌的断断续续,而是变得均匀,尽管依旧轻浅。他闭着眼,长睫安静地垂着,上面还沾着未化的冰晶,眉头虽然微蹙,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承受着极致痛苦的扭曲。
他好像……真的撑过来了。
阿弃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托住,从万丈深渊缓缓捞起。她低下头,用自己同样冰凉的脸颊,极轻极轻地蹭了蹭他的额头,动作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亲昵和依恋。
天光,终于吝啬地从石缝口挤进来一丝,灰蒙蒙的,却足以驱散部分令人绝望的黑暗。借着这微弱的光,阿弃能更清楚地看到东华的脸。苍白,憔悴,染着血污,却奇异地恢复了一种惊心动魄的、近乎破碎的俊美。她看着他紧抿的、线条冷硬的薄唇,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昨夜自己用唇渡药时那冰冷而干涩的触感,脸颊蓦地烧了起来,心跳也漏了一拍。
她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动了一下。
阿弃立刻屏住呼吸,紧张地看去。
东华的眼睫再次颤动起来,这一次,不再带着挣扎的痛苦,而是如同破茧的蝶,缓慢却坚定地掀开。那双淡紫色的眸子初时还有些迷茫和涣散,映着石缝口透入的灰白微光,像是蒙尘的琉璃。他眨了眨眼,视线艰难地聚焦,最终,落在了近在咫尺的、阿弃那张写满了紧张、担忧和一丝未褪红晕的小脸上。
四目相对。
阿弃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东华静静地看着她,眸子里没有了昨夜的疯狂、暴戾,也没有了之前的冰冷漠然,而是沉淀下一种极其复杂的、阿弃看不懂的情绪。像是穿透了无尽迷雾,终于确认了某种存在的……深沉,以及一丝几不可查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从她哭得红肿的眼睛,移到她沾着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