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上下渐渐都察觉出四姑娘的“反常”。
请安时，她依旧是到得最早，行礼问安一丝不苟，但盛紘若与她说话，问及功课或女红，她只答“尚可”、“就那样”，再不多言一句，更不像往日那般引经据典，卖弄才学。若是盛紘转而关心起如兰或明兰，她也只是垂眸静立，脸上不见半分妒色或急切，仿佛事不关己。
盛紘起初以为她是身子不适，或是闹了小性子，还温言问了几句，见她只摇头说“无妨”，便也由她去了。只是心头难免有些异样，这个一向最得他心意、才情出众的女儿，似乎变得……有些疏离了。
如兰是最先沉不住气的。这日姐妹们一同在园子里做针线，见墨兰只低头安静地绣着一朵简单的兰草，对她们讨论的新花样、时兴首饰毫无兴趣，便忍不住刺了一句：“四姐姐近日倒是清静，连诗社也不去了，莫非是觉得我们的诗都入不了眼？”
若是从前，墨兰必定要反唇相讥，暗讽如兰不通文墨。可此刻，她只抬起眼，淡淡地瞥了如兰一下，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懒得分辨的意味，然后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复又低下头去，继续手中的针线。
如兰被她这一声“嗯”噎得半晌说不出话，一股力气打在棉花上，憋得满脸通红。明兰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随即又低下头，专注地描着自己的花样子。
日子便在这般诡异的平静中滑过。墨兰彻底“摆烂”，对盛紘的考问敷衍了事，对如兰的挑衅视若无睹，对明兰的谨慎低调更是毫不在意。她每日里除了必要的晨昏定省，便是窝在自己的林栖阁看书、写字、发呆，偶尔去园子里逛逛，也多是挑那人少僻静的地方。
她这般作态，反倒让一些人不安起来。尤其是盛紘，他习惯了墨兰的争强好胜、曲意逢迎，如今这女儿突然变得不争不抢，对他这个父亲也透着疏远，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失去了某种一直牢牢掌控在手中的东西。他几次想寻机会与墨兰深谈，可见她那一副油盐不进、淡然处之的模样，又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