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步摇插入发间,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深浓,星子隐匿,只有檐下灯笼透出昏黄的光,勉强照亮庭院一角。
她今日的选择,无关风月,只关生存。在那吃人的地方,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她赌不起。
只是……想起他离去时那冰封怒意下,一闪而过的、类似受伤的眼神,心口某个地方,还是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花木气息的夜风。
就这样吧。
她与他,本就是被强行捆绑。他要的,或许是那份不管不顾的炽热与纯粹。而她能给、也必须给的,只能是这冷静克制的疏离与周全。
这或许,才是他们之间,最安全的距离。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嗒”的一声。
像是小石子落在瓦片上。
墨兰倏地睁开眼。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断断续续,带着点熟悉的、执拗的节奏。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石子声持续了片刻,见她毫无反应,渐渐稀疏,最终,彻底停了。
夜,重归死寂。
只有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像是在无声地叹息。
墨兰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双腿麻木,才缓缓转身,走回内室。
妆台上,那支素银步摇在灯下泛着清冷的光。
她伸出手,想要将它取下,指尖却在触碰到那冰凉金属时,顿住了。
许久,她终究没有动它。
只是和衣躺下,拉过锦被,将自己紧紧裹住。
黑暗中,她睁着眼,望着帐顶模糊的绣纹。
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宫宴上,他向她伸出手时,那双灼热的、带着孤注一掷光芒的眼睛。
以及,她避开时,他眼中瞬间碎裂的星光。
一滴冰凉的泪,毫无预兆地滑落眼角,迅速洇入枕衾,消失无踪。
她终究,还是将他推开了。
用最“正确”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