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祁让每每拿沈长安威胁晚余,晚余总是第一时间妥协退让。
这一回,她却像没听见一样,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情麻木得像是完全忘记了沈长安这个人。
祁让的眉头深深拧起,还要再说话,孙良言壮着胆子截住了他:“皇上,您不要再说了,眼下不是赌气的时候,您就把江美人交给太医先照料着吧,她现在需要的是静养。”
“静养是吧?那朕就让她好好静养。”
祁让深吸一口气,半眯着凤眸,沉声下达旨意:“美人江氏,罔顾天恩,恃宠而骄,不思抚育皇嗣之责,竟行自戕之悖举,朕念其有孕在身,免其死罪,即日起禁足永寿宫东配殿,无诏不得擅出,直到龙胎降生为止!”
话音落,晚余没什么反应,孙良言的脑子却嗡的一声炸开了。
“皇上……皇上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祁让眼风凛冽向他扫过来:“怎么,你要替她抗旨吗?”
“奴才不敢。”孙良言忙垂首躬身,再不敢多言。
祁让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大步而去:“把这里给朕安排妥当,倘若出半点差池,朕便唯你是问!”
“是。”孙良言无奈应是,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再看向床上无声无息的晚余,摇头长叹一声“造孽”。
这是几辈子的孽缘攒在一起,才弄出这么一对不死不休的冤家?
圣母皇太后,您老人家在天有灵,给您儿子托个梦劝劝他行不行?
再这么折腾下去,奴才的老命都要赔进去了。
祁让出了门,一眼就看到徐清盏一身大红绣金蟒袍侍立在门外,面上瞧着像是波澜不惊,看到他出来的一瞬间,眼底的担忧却显露无遗。
“皇上。”徐清盏躬身行了一礼,“江美人怎么样了?”
祁让冷冷盯着他看了几息,强压心中怒火,淡声道:“你自己进去瞧瞧吧,过了今日就见不着了。”
徐清盏方才已经隐约听到他给晚余禁足的旨意,见他正在气头上,不敢给晚余求情,答应一声走了进去。
祁让怔怔站着,不大一会儿,听到细碎的哭泣声从里间传出来。
心口蓦地一痛,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捅出一个血窟窿,冷风呼呼地从那窟窿里灌进去,把他浑身都冻透了。
方才,他说了那么半天的话,那人就像死人一样,不给他任何回应。
怎么徐清盏一进去,人就活了呢?
说到底,他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扯了扯唇,失魂落魄地步下台阶,一个人往乾清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