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这道圣旨下得有点狠,可江晚余又何尝不狠?
他只是没让她出宫给她阿娘送葬,她就敢死给他看。
她为了和他赌气,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可以舍弃。
她不但对自己狠,对孩子也这么狠,天底下还有比她更狠心的女人吗?
自己身为皇帝,在她面前已经浑然没了底线,如果连自戕这种事都纵容她,今后还如何服众,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对她心慈手软,他要让她知道任性妄为的代价。
祁让边走边想,到了乾清门,远远看见一个身穿绯色官袍的高大身影站在门外。
此时骄阳正盛,那身影岿然不动地站在阳光下,如同一尊远古的石像。
头顶的烈日,周遭的风,身边往来的宫人,都不能让他有丝毫动摇,仿佛紫禁城还没建成时,他就已经站在这里了。
祁让几乎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那是沈长安。
沈长安这个时候来找他,是为了江晚余吗?
真好。
他和徐清盏,一个跑去了永寿宫,一个找来了乾清宫。
他们可真是太好了。
祁让定了定神,眉峰轻挑,凤眸微敛,脸上的疲累一扫而空,双手背在身后挺起腰杆,周身气场瞬间改变,又是一派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气度。
“你来干什么?”他缓缓走到近前,不动声色地和沈长安相对而立。
沈长安躬身抱拳行礼:“请皇上恕臣僭越,臣不放心江美人,想知道她情况如何?”
“她没事,龙胎也没事,别的就不劳你操心了。”祁让简洁又生硬地回答。
“多谢皇上告知。”沈长安向他道谢,隐忍又克制地说道,“按理臣不该过问皇上的家事,可当日在承天殿,皇上答应臣要好好待她,不再让她受半分委屈,这才几天,她就险些丧命。”
祁让瞬间冷下脸,眼底泛起凛凛杀意:“沈长安,你是在质问朕吗?”
“臣不敢!”沈长安不卑不亢道,“臣一生重诺,以为皇上也和臣一样。”
祁让一口气堵在胸口,人也到了忍耐的极限。
“朕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也别来招惹朕,具体情况朕会让徐清盏告诉你。”
他黑沉着脸,冷冷丢下一句话,越过沈长安,大步进了乾清门。
沈长安没有纠缠,站在门外,看着祁让的背影穿过殿前广场,再沿着汉白玉的台阶往正殿而去。
直到那一袭明黄影影绰绰进了大殿,再也看不见,他才收回视线,转过身,沿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