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大概是她卑微此生,所能离如此芝兰玉树、风骨卓然的男子,最近、最近的距离了。
南雁再无踌躇,深深看一眼宋慎之挺立在风中的背影。然后决然转身快步离去。
她有了决断,知道该找谁了。
南雁径直去寻时安夏,仰起脸,眼中再不复先前的迷茫,而是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清澈亮光,开门见山道,“夫人,我想嫁给宋公子,可以吗?”
时安夏一怔,“宋慎之?还是宋惜之?”
“慎之公子。”南雁的声音很轻,却似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波澜。
时安夏的目光静静落在南雁身上,“他乃在籍刑徒,身戴罪枷。依照律法,终此一生,能伴其身侧者,唯有同为官府记名在册的奴籍。”
南雁脸上未见一丝惊诧惶惑。跟在夫人身边多年,这世间门第如隔山海、律法森严如铁的规矩,她心里明镜似的。
她低垂着眼睑,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弯浅浅的阴影,声音却低而清晰,“夫人,这些……南雁都知道。南雁……愿为公子再落奴籍。”
时安夏将那血淋淋的代价彻底剥开,“即便如此,你们将来的孩儿,生而便注定永锢贱籍。你也愿意?”
这是飞蛾扑火!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息。南雁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愕然抬起的脸上血色尽褪。
良久,她紧抿的唇才艰难翕动,声音轻若飞絮,却又带着一种奇异执拗的沙哑,“那,那便不生不养孩子了。就……就我们两个,陪着……就这样陪着也好。”
时安夏凝视着南雁眼中那份孤勇与痛楚交织的清亮,只觉心底酸涩难言。
上一世,南雁也是这般求到她跟前来。最后落得那般惨痛。
这一世!宋慎之是不错。可境遇不同后的人心,连光风霁月的大伯父和昭武帝都曾走弯了道。
宋慎之……时安夏接触得不多,不敢妄下断言,只问,“倘若他日,天意垂怜,你的慎之公子得以重登青云,却就此负了你呢?南雁,到那时你又当如何自处?”
……
宋家,饭桌上无人动筷。
宋夫人刚知刑律的苛刻,不敢再提娶南雁做儿媳妇。那样好的姑娘,她又怎舍得拉她入坑?
宋惜之不甘心,“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宋慎之缓缓摇头,“往后,别再提这茬。放过南雁姑娘,就是积德了。”
宋元久道,“儿子说的是,不该让那样好的姑娘跟着咱家吃苦受累。她应该有更好的人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