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人人崇拜的名字,他们是非常尊敬的。并且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敢不尊敬的呢?对他们的品味、他们的生活,甚至他们自己,他们都一样的尊敬。凡是附上了标签的东西,他们心里一概认为妙不可言。他们没有勇气说真话,更没有勇气显出自己的丑。假如他们喜欢恶劣的文学,就应当痛痛快快地承认,把真实的本相拿出来,将灵魂上不清不楚的胭脂统统抹掉,用水清洗干净。他们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在镜中照照这副丑相了呢?”
临了,他好像忘了鸿影存在似的,自言自语地说道:
“中国真正热爱文学的会超过十个人吗?还有这样一个人吗?”
“我就是一个。”鸿影激动地说道。
“你将来也会和别人一样,为了名利背弃自己创作的初衷。当然你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卞诗雍刻薄地讽刺道。
鸿影欲想争辩,可是卞诗雍没等他开口,便故意摆出威严的神色,开始严厉地批评起他的作品来。他不但尖刻地指出小说中表现力有所欠缺的地方,还说出了许多荒谬的言论,对作品胡乱地指摘一通,完全像出自思想最落伍、心胸最狭隘的作家之口。他问写这样的东西意义何在,那简直不是在批评,而是在彻底否定了,仿佛他是在怀着仇恨尽量抹煞掉先前不由自主产生的印象似的。
鸿影心灰意冷了。他不想再争辩什么,感到再待下去也没意义,便起身告辞。卞诗雍也站起来,冷漠地送他出门口,连一句挽留或再次见面的话也没说,便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