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蒸笼里，白雾氤氲，如梦似幻。路垚指尖掐住乔楚生渗血的掌心，鲜血顺着珍珠簪槽缓缓滑落，在玉蝉佩上凝成暗红冰珠，仿佛一滴未干的泪。“三年前你故意让松本种下追踪蛊，就是为了今日？”他的声音哽着涩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那一刻，他恍惚忆起那夜暴雨倾盆，乔楚生蜷缩在戏园后台的身影——他浑身是血，攥着半截染满血渍、字迹模糊的戏票，“良辰美景”四个字早被泡得发皱。乔楚生忽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玉蝉纹与掌纹交叠处泛起微弱而炽烈的金红涟漪，如命运缠绕的丝线。“傻垚垚，当年我若不吞下松本的离魂散，怎敢带你从乱葬岗爬回来？”他齿间撕下半片衣角，布帛裂开的清脆声响惊起了梁上的灰尘簌簌飘落，“如今这共生蛊……可是你自己求着要种的。”蒸笼外忽传来忍者踏瓦的轻微声响，像风拂过枯枝的颤音。路垚猛地掀翻染缸，靛青染料泼向竹帘的一刹那，乔楚生已揽着他的腰撞破后窗。碎瓷片划过路垚颊边，带出一道细薄的血痕。他仿若看见三年前的自己跪在血泊中，手执续命银针，最后一针刺入乔楚生心口的画面，如同昨日般栩栩如生。城隍庙偏殿内，八盏长明灯映得铜镜熠熠生辉。路垚坐在妆台前，替乔楚生缝补那件染破的衣襟。丝线穿过玉蝉纹时，他动作陡然停滞——赤金蛛网在烛火下隐隐透出松本家徽的暗纹。“四爷早把命押给东洋人了？”他手指颤抖，银剪“当啷”坠地。乔楚生突然从背后环住他，玉蝉纹贴着他的脊梁发烫。“夫人数着心跳下针，莫不是怕我死在这佛堂？”他咬开路垚颈侧盘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当年你偷换松本的离魂散，以为我不知？”镜中两道身影交叠，路夭忽然抓起梳妆匣里的断齿木梳。乔楚生笑着抓住他的手腕，齿尖轻啃他泛红的眼尾：“疼么？那年你往我药里掺鹤顶红，可比这疼百倍。”铜镜忽然映出窗外黑影，路垚反手将银针藏进鬓间。巡捕房的铜锣声穿透雨幕时，路垚正用胭脂在乔楚生心口画符。玉蝉纹随呼吸起伏，竟将那朱砂符文吞噬殆尽。“周秉昆带着东洋医师来了。”他蘸着胭脂在乔楚生锁骨处写下“同归”二字，指尖被滚烫的蛊纹灼出一道红痕。乔楚生突然扯断珍珠簪，琉璃坠子滚入砖缝。他捏住路垚的下巴，迫使其抬头直视自己：“夫人现在逃，还来得及。”话音未落，染血的玉蝉佩从他颈间滑落——原来路垚早已用银针挑断了绳结。“四爷说笑了。”路垚舔去唇上的血珠，冷笑着将乔楚生推入供桌下方的暗格。松本的武士刀劈开雕花门扉时，他正握着半截染血的《牡丹亭》戏票。水袖甩出的瞬间，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