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桌上，碎木屑还带着新鲜的纹理，如同刚刚剥开的秘密，散发着微弱的木质香气。路垚指尖悬着一把手术刀，冷冽的刀锋在晨光里映出一道细长的寒芒，却在下一瞬被人攥住了手腕。乔楚生的金丝眼镜微微下滑，停在他的鼻尖，镜片后的眼神像被黄浦江晨雾浸透，朦胧中藏着锋锐。“四奶奶这刀法，倒是狠绝得很，莫不是想在四爷心口刻座坟头？”他低哑的声音刚落，喉结便擦过冰冷的刀刃，西装领口用金线绣出的并蒂莲随着他不急不缓的呼吸一颤一颤。楼下传来了瓷器碰撞的脆响，阿强沉稳的声音夹杂着雨丝飘上楼来：“当家，沈小姐说有南京急电要呈。”路垚挑眉望向窗外，正看见油纸伞被风吹翻，露出沈家小姐怀中紧抱的牛皮公文袋，那双手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护着生死攸关的机密。乔楚生忽然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他咬住路垚的耳垂，舌尖轻触昨夜留下的齿痕，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夫人瞧，这年头送棺材的也要排队了。”话音未落，霞飞路尽头便响起清脆的电车铃铛声，像是在应和他的话。路垚反手拿起听诊器，将金属头按在乔楚生胸口，感受到突突跳动的脉搏，比闸北电厂的涡轮还快。“四爷的心跳如此激烈，莫不是怕沈家抢了合葬的名额？”他指尖轻轻划过男人锁骨下方淡红色的针孔，那里还留着昨夜银针封穴的痕迹。乔楚生忽然低笑了一声，手掌顺着脊椎滑下，直至尾椎，握住藏在绸缎里的勃朗宁枪柄。“刘署长给的聘礼，四奶奶当真打算用来挖四爷的心？”他拇指缓缓摩挲着枪柄上的雕花，忽地动作陡变，将路垚拦腰抱起，军装外套裹挟着两人的身子撞开雕花门。春雨斜飞进霞飞路，十二楼露台的铁栏沾满水珠，晶莹剔透得像极了昨夜爆炸案中溅落的江水。路垚攥着乔楚生的领带，半倚在檀木箱上，耳畔隐约传来码头汽笛的长鸣。远方，日本商船的探照灯刺破雨幕，甲板上站着一个穿和服的男人，手中皮箱泛着幽冷的光。路垚抬眼扫去，唇边浮现出一抹讥诮：“四爷昨日炸了人家军火船，今日却有闲情吃蟹粉汤包？”他说罢，故意用手术刀尖挑起对方衣领，银戒在雨水中折射出龙纹的寒光。乔楚生却不以为意，就着他的手势饮尽药汁，随后含住他的指尖，舌尖顶开第三粒盘扣。“昨夜就说要备合葬棺材，夫人怎的忘了？”他的话还未说完，神色骤然一变——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阿强的怒喝。路垚抓起听诊器绕到窗边，正看见沈小姐的油纸伞跌落在泥潭中，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乔楚生却依旧慢条斯理地理着被扯散的领带，金丝眼镜链在晨光中晃荡，映出一抹慵懒与危险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