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裹着雨丝,轻轻叩击车窗,水晶吊灯在颠簸的车厢里晃动,洒下一地细碎的光斑。路垚的后腰倚靠着鎏金软枕,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乔楚生肩头的褶皱。车外的枪声忽远忽近,混杂着滚滚雷声从屋顶碾过,仿佛天幕也在为这紧张的一刻压低喘息。“四爷的逃生路线倒是像绣花针脚。”路垚瞥见男人西装内袋露出半截地图,那被墨迹晕染的地方正标着贝勒府的方位。他刚想开口,乔楚生却忽然攥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的心口。
三月新添的枪伤在掌心下微微抽动,带着灼人的温度。“这里跳得比拍卖场的钟摆还急,小大夫要不要把个脉?”话音未落,车身猛地一斜,乔楚生揽过他的腰肢,滚向车壁暗格。西洋钟表机关咔嗒作响,整面雕花木板缓缓翻转,露出夹层。潮湿的沉香气息扑面而来,而路垚的发间,还沾着乔楚生颈间的血腥气。“当年货箱里闷了三天,血把玉佩沁出红丝。”乔楚生低声呢喃,忽然将人圈在身侧,半块羊脂玉贴着路垚的锁骨滑落。并蒂莲纹路与银链上的刻字交相辉映——十五年前孩童歪扭的“楚生哥哥平安”,与如今工整的“垚”字严丝合缝。路垚喉结微动,指腹轻抚过玉佩裂痕时,乔楚生的呼吸陡然加重。他抓住路垚的手腕,再次按在胸口旧疤上:“那夜火舌舔着窗棂,我盯着这玉佩发誓……”话未说完,车厢顶棚传来重物碾压的声音。
“抱紧!”乔楚生扯断珍珠帘穗,迅速缠住两人手腕,随后踹开暗格翻板,拉着路垚一同坠入地下甬道。在旋转中,路垚撞进了男人怀里,唇瓣无意间擦过他喉结跳动之处。腐锈水汽中浮着淡淡的龙涎香,石壁浮雕的麒麟在火把光影中睁开金瞳。路垚忽然想起奶娘临终时的呓语:“贝勒府地宫藏着前朝玉牒。”他转过头,却发现乔楚生正用银链缠住他们交握的手指。路垚心尖微颤,挣扎着想抽手,却被乔楚生一把拽住,用力往后一拉。“拴住了,可别像当年说扔就扔。”甬道尽头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乔楚生突然将路垚推入神龛凹槽。少年的后背紧贴冰凉的石壁,眼睁睁看着男人撕开西装衬里,竟是藏着半幅刺绣婚书。金线勾勒的“乔楚生”三字,与自己匣中残布严丝合缝。“十五年前你逃学来贝勒府找我,”乔楚生忽然咬住他的耳垂低笑,“往我怀里塞了这块绣着名字的绸子。”他指尖划过婚书日期,正是光绪三十二年惊蛰,那日大火吞噬了路家宅院。枪械碰撞声已至拐角,乔楚生突然倾身,将一场深吻落在路垚唇上。血腥味混着沉香在齿间炸开,路垚恍惚间触到男人后颈凸起的旧疤——与自己腕间银链的形状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