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金箔般的光影。路垚蜷在藤椅里打盹,盖着织锦薄毯的膝头滑落半截,被乔楚生轻手轻脚掖好。砚台旁的铜炉飘出袅袅檀烟,混着新研墨汁的松香,氤氲成让人安心的气息。
“今日该去潘家园挑些旧拓片。”乔楚生将温热的茯苓糕推到他面前,白瓷盘沿凝着水珠。他说话时总习惯用修长的食指关节抵着下颌,那是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此刻却让路垚想起昨夜棋局上那个运筹帷幄的姿态。
路垚咬着糕点含糊应声,忽然瞥见对方袖口暗纹闪过微光。凑近一看竟是极细的银丝绣成的百子图,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线头。“何时做的?”他伸手去摸那处衣料,指尖触到的温度比晨露还凉。
“前日夜里闲来无事。”乔楚生转身取过紫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色丝线,最上方躺着枚翡翠顶针。阳光斜斜切过他侧脸,在眼睫投下蝉翼似的阴影,“想着你平日总爱翻那些古籍扉页,指腹难免起茧……”话音未落便被路垚突然扣住手腕。
庭院里的腊梅香随风涌入,裹挟着远处早点摊蒸腾的热气。路垚望着他眼底淡淡的青黑,忽然明白这些日子为何每日清晨都能喝到温度恰到好处的银耳羹——那人必定是天没亮就起来熬煮,守着砂锅等第一缕天光染红窗纸。
午后去琉璃厂访友归来,马车刚拐进胡同口,就见石阶上蹲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它颈间系着绛红色绸带,见着人便慵懒地甩了甩尾巴,露出肚皮上用朱砂点的小巧梅花印。路垚弯腰抱起这团暖融融的绒毛,发现爪子间夹着张字条:“酉时三刻,荣宝斋后院。”
暮色初临时分毫不差地赴约,推开斑驳木门竟撞见满院飘飞的宣纸。乔楚生立于梧桐树下挥毫泼墨,宽大袍袖鼓满秋风,笔下游走的却是两人初遇那日的雨景。画中油纸伞边缘垂落的水珠尚未干透,伞骨支棱出的弧度恰似那晚他为自己撑伞时微微倾斜的角度。
“想给你裁件新衫子。”乔楚生搁下笔走来,指尖掠过猫咪柔软耳尖,目光却落在路垚领口松动的盘扣上,“量尺寸总要本人在场才准。”说着取出卷尺绕着他腰身丈量,金属滑片擦过肌肤激起细密战栗。路垚佯装整理鬓发躲避视线,却在镜中窥见他认真记录数据的侧颜,笔锋在纸上沙沙作响如同心跳节奏。
子夜时分突发奇想制灯谜,乔楚生竟真从箱笼底翻出盏八角宫灯。烛火映着他专注拼接榫卯结构的眉宇,路垚倚着门框看他将写满谜面的彩笺逐一悬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