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的日头格外暖融，照得堂前那盆金橘树挂满流苏般的红彩绸缎。路垚倚在窗边剥着福橘，酸甜汁水溅上浅灰布衫也不在意，倒把橘络仔细撕成细条晾在青瓷碟里。乔楚生端着漆盘进来时便瞧见这场景，盘里盛着刚出锅的春卷，翠绿荠菜裹着嫩黄蛋皮，蒸汽氤氲间飘来阵阵油香。
“尝尝这个。”他将竹筷横在盘沿，自己却先伸手拈起片薄如蝉翼的牛肉脯递过去。路垚张口咬住的刹那，忽然发现对方袖口沾着星点墨渍——分明是晨起临帖时溅上的松烟墨。这般孩子气的失误落在旁人身上或许可笑，此刻却让他心头泛起蜜糖化的涟漪。
午后有旧友来访，带来两方新刻的藏书印。乔楚生执起刻刀在青田石上勾勒轮廓，路垚凑近了看，见他运刀时眉峰微蹙，刀尖游走处石屑纷落如雪。待到印章成型，一方是“珪月同辉”，另一方竟是极小楷体的“楚生珍藏”。友人打趣说这般秀气的字迹该由路先生执刀才是，惹得满室哄笑中两人目光相触，皆从对方眼底读出温柔笑意。
暮色渐浓时突发奇想制花灯，乔楚生翻出库存的绫罗绸缎，任路垚挑拣颜色。路垚选了湖蓝与月白交织的云纹缎，剪裁时故意将两片布料边缘缝作连环套扣的形状。待到烛火点亮内芯，透光处竟显出并蒂莲影，映得乔楚生眼中星河动荡。他伸手欲调暗灯光却被拦住，只听路垚道：“这样才好看清你眼里的光。”
子夜守岁锅子咕嘟作响，羊肉鲜蔬在铜锅中翻腾出诱人香气。乔楚生夹起块冻豆腐放进路垚碗里，自己却专注地剔着鱼刺。忽听得窗外爆竹声起，他起身推开雕花木窗，凛冽寒风裹挟着硫磺气息扑面而来。路垚趁势贴上他后背，透过半开的中衣感受到脊背线条的起伏，像触摸到古琴弦上未尽的余韵。
初一清晨天未破晓，路垚被窸窣声响惊醒。朦胧间望见乔楚生对着梳妆镜整理鬓发，晨曦将他侧脸镀上淡金轮廓。待要翻身再睡，鼻尖忽然钻进一缕檀香——那人已将新制的安神香插在床头案几上。他佯装沉睡观察半晌，见对方轻手轻脚为自己掖被角时，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笑道：“大过年的倒比我这个病人还讲究。”
初二回门礼毕归来，轿帘外忽降鹅毛大雪。乔楚生解下大氅将两人裹作一团，怀中体温透过织锦面料源源不断传来。路垚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触到衣襟内袋里硬物，摸出来却是枚鎏金怀表。打开表盖未见指针走动，内侧却嵌着张泛黄照片——正是他们初遇那日站在石库门前的模样。
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