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路垚已被窗外窸窣声惊醒。推开雕花木窗望去,只见乔楚生正蹲在院角的紫藤架下忙碌,手中握着银剪修剪虬枝。露水顺着他挽起的袖口滑落,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星光。听见响动转头而来,眉眼弯成新月:“今日太阳好,我想着把东厢房腾出来做画室如何?”
说话间仆从端来嵌着樱桃的杏仁茶,青瓷碗底还卧着两粒晶莹的冰糖莲子。路垚捧着温热茶盏踱到廊下,忽见石桌上摆着套崭新的狼毫笔具,金丝缠杆处刻着并蒂莲纹样。指尖抚过凹凸纹路,耳畔响起带着笑意的声音:“昨日路过荣宝斋看到这套湖笔,倒觉得配你那幅未完成的《百鹤图》正合适。”
梳洗更衣后两人乘黄包车往城隍庙方向去。沿途街巷飘着生煎包与南翔小笼的香气,路垚却盯着沿街墙面出了神——不知何时起,弄堂里竟冒出许多模仿他风格的壁画,虽笔触稚嫩却充满生气。乔楚生顺着他目光望去,当即吩咐随行的保镖:“去查查这些画作作者,明日请到公馆叙话。”
穿过九曲桥来到湖心亭,几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红着脸围拢过来。为首的小姑娘攥着速写本颤声道:“路、路先生……我们美术社想请您指导……”话音未落已被乔楚生阔大的手掌轻轻挡住去路,可那如山岳般的身影在看清众人单纯眼神后忽然收敛了锋芒,侧身让出路垚笑道:“既是同道中人,何妨在此切磋?”
日头西斜时分,两人踩着满地银杏金箔往回走。路过霞飞路拐角处新开的咖啡馆时,乔楚生突然驻足:“且慢。”转身从侍应生托盘上取过两杯摩卡,又往路垚那杯多加了勺枫糖浆。玻璃橱窗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路人窃窃私语着擦肩而过,有女学生举着相机欲拍又被乔楚生冷冽目光惊得缩回手去。
当晚浴室蒸腾的水汽漫过白瓷砖缝,路垚泡在撒了玫瑰花瓣的浴桶里昏昏欲睡。忽觉水温回升,睁眼便见乔楚生赤着精壮上身跨进浴缸,古铜色肌肤沾着水珠滚落下来。带着薄茧的手掌覆上他腰际摩挲:“今日那些毛头小子看你的眼神太烫。”尾音消失在相贴的唇瓣间,氤氲水汽裹挟着雪松气息将人彻底淹没。
次日清晨画室果然来了五位年轻人,拘谨地站在门口搓着手。路垚挨个看过他们的习作,提起朱砂笔在某幅山水卷轴空白处添了只振翅欲飞的仙鹤。少年们发出惊叹时,乔楚生正倚着门框抛玩核桃,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将每个细节尽收眼底。待众人告退后,他才捏着少年留下的拜师帖轻笑:“明日让账房支些银钱置办文房四宝,就说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