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宫远徵从廊下转过弯来,手里把玩着一枚淬了银纹的暗器,见了他,脚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倒没想到,你命这么硬。”
木桐抬眸,目光在他手中的暗器上一扫而过,又很快垂下,声音沙哑得像是磨过砂石:“托公子的福,还没那么容易死。”
这话听着恭敬,尾音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宫远徵挑了挑眉,也不恼,反而走近两步,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廊柱上的雕花:“能在徵宫走动,可不是谁都有的福气。你该清楚,这福气,是谁给你的。”
木桐沉默着,没有接话。他当然清楚,这份所谓的“福气”,不过是宫远徵的一时兴起,是猫捉老鼠时,故意松开爪子的戏弄。可他要的,从来不是这份施舍来的自由。他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甲刺破掌心,渗出血珠,那点腥甜的气息,让他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
复仇的念头,像是深埋在心底的种子,借着这些日子的痛楚与屈辱,破土而出,枝繁叶茂。他看着宫远徵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着那抹张扬的紫衣,在眼底一寸寸刻下印记。
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宫远徵。
这个念头,在他心头百转千回,淬了毒,也淬了血。
他缓步走到庭院中的海棠树下,花瓣落了满身,他却浑然不觉。抬眼望去,徵宫的高墙巍峨,将天光割得支离破碎。他知道,想要走出这堵墙,想要踏平木府的血海深仇,第一步,便是要先折断这徵宫最锋利的那把剑。
风掠过树梢,卷起几片残红,落他肩头,像极了那日木府门前,溅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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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过中天,廊下的光影被裁得方方正正,落进徵宫的膳厅里。
木桐垂着头,一身素色黄衫衬得他肤色愈发莹白,身形清瘦却难掩眉目间的秀致。他如今算是徵宫的一个杂役,敛了往日的锋锐,低眉顺眼地端着最后一道菜,轻手轻脚地摆到宫远徵面前的食案上。指尖攥得发白,骨节微微泛青,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又轻又缓,生怕泄了半分心绪。
厅内静悄悄的,只有宫远徵执箸的声响,清脆利落。他一身紫衣,墨发玉冠,侧脸的线条冷硬流畅,狭长的眼眸半阖着,眸光淡漠如霜,明明是端坐用膳的模样,偏生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木桐站在一旁,心脏擂鼓般跳得厉害,目光死死盯着宫远徵夹菜的动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