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
海浪撞在断崖上,炸成碎沫,又随腥咸的雾气升腾而起,裹着血味,在惊涛岛的祭坛四周盘旋。九十九具阴傀静立成环,披着破旧麻衣,头颅低垂,像一排排被钉入地底的墓碑。它们没有呼吸,可脚下的符文却在跳动,暗金色的纹路时明时灭,仿佛某种沉睡巨兽的心跳。
一道人影踏浪而来。
他踩过浮尸,踩过断裂的阵旗,踩过尚未冷却的血泊,一步未停。玄色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三尺青锋未出鞘,却已让整座岛屿的空气凝滞。怒海剑的名字不是虚传——它一近此地,海面便翻涌不安,似有千军万马在水下奔腾嘶吼。
江澄站定在祭坛边缘。
脚下是最后一具守卫的尸体,喉咙被割开,双眼圆睁,死前似乎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他看都没看一眼,只抬脚跨过,径直走入阵心。
九十九具阴傀缓缓抬头。
空洞的眼眶齐刷刷转向他,没有灵光,没有意识,只有纯粹的、被操控的注视。那目光不带情绪,却压得人脊背发寒。
石台之上,一人独坐。
墨无咎斜倚在残破的石柱旁,手中拎着一只粗陶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他胡茬凌乱的下巴滑落,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痕迹。他左眼蒙着一层灰翳,此刻却泛起微弱幽光,映出无数扭曲残影——那是亡魂执念的投影,正无声哀嚎。
右臂是黑沉沉的金属,阴铁所铸,关节处刻满符咒,静止时如同死物,可一旦启动,能同时操控百具阴傀作战。
他笑了,声音沙哑:“你倒真敢来。”
江澄没应声。
他站在石台前,目光落在墨无咎身后的魂灯架上。那是一根断裂的骨刺,通体漆黑,顶端悬浮着一盏幽蓝火焰。灯焰跳动如心跳,映照出虚空中游走的残魂轮廓。
“我要《九幽引灵图》残卷。”他说,声音不高,却穿透风浪。
墨无咎慢悠悠放下酒壶,用袖口擦了擦嘴。“你连剑都未出,就想取我压箱底的东西?”
“你若不给,”江澄盯着他,“明日整个东海都会知道,黑潮会主已被江某吓得不敢见人。”
墨无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名门家主,开口就是威胁?你们这些人啊,嘴上说着除魔卫道,背地里比谁都想踩着尸骨登高。”
“所以我今夜不是以江左盟身份前来